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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篇
黑鲁曼曆五五一年一月自由都市波鲁特佳尔
「快来看啊!新鲜的水果,好吃的水果。」
「来自绢之国的上好彩绢,童叟无欺。」
「由西方沙漠引进的秘药,让女士们常保青春美丽,欢迎试喷。」
「糖葫芦,卖糖葫芦唷。」
「霹雳月刊,这一期的霹雳月刊,上一期的霹雳月刊,下一期的霹雳月刊,有叶小钗的签名照喔!」
「风姿物语,第三期的风姿物语,欲订从速。」
风之大陆的东南方,在两千年前,是帕罗奇公国的属地,帕罗奇公国灭亡后,此地由商人组织所联合统治,标榜着自由与奔放,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每个城市由选出的代表,独立自治,专心地发展着自由贸易,成爲了一个奇特的地带。
波鲁特佳尔,原名亚达城,是前帕罗奇公国的王都,在公国解体后,以丰富的物産,与海陆皆便捷的地理位置,蓬勃发展,成爲了数一数二的兴盛地方。
茶艺馆中,有来自邻国日本的僧侣,由绢之国远渡而来的学者,进行着深沈的思辩;市集上,黑鲁曼的商人,利加斯的幻术师,推销自己的货品;酒楼 ,绯樱帝国的吟游诗人,七岛联盟的舞者,高声谈唱,各色的人种,将波鲁特佳尔点缀成一个充满异国风情的港都。
繁华的市街上,一名黑袍的旅人,漫无目的的閑游着。看他的打扮,应该是某种僧侣吧!
一身的黑袍,在喧闹的街 ,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但是,风之大陆上的宗教很多,彼此之间的战争,也不是什幺罕见的事,所以,各地的人民,早就有了不过问别人信仰的共识。
「这位客人,天气那幺热,穿着黑袍,一定很难受吧!小店的清茶,清凉解渴,来一碗怎样?」茶店门口,一个模样颇胖的掌柜,殷勤地招呼客人。
「是哪産的茶叶?」
「客倌您真是行家,小店的清茶,是産自东南低地的鹤岭,风味纯正,还是您要海外进口的大吉岭红茶,上个月才从商船运来的。」
「简单一点的就可以了。」
旅人沏了壶清茶,选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细茗。
「老板,最近的生意怎样?」
「托您的福,过的去。」掌柜堆满了笑脸,哈腰道。
「听说您的茶,几天前改了价码?」
「哪有这种事?小店的清茶,三年来都是同一个价位,童叟无欺。怕是客倌您弄错了吧!」自己的店誉遭到怀疑,老板不禁有些生气。
「啊!跑的地方多,脑子也不重用了,说错了话,老板您可别见怪。」
閑谈几句后,旅人将目光转至街上,注视着人群携来攘往,刚才的谈话,他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东西,这个城市,物价没有太大的波动,人民也没有失去进取心,与朴质的本分,这个情形让他很安心。
「让开让开没事的不要挡在路中央」
几声呼喝,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进,轰然奔来,街上行人纷纷闪躲,路边的摊子被挤翻,正在饮食的客人,被泼了满身,蔬果被践踏在地,杂货也散落四处,还有人想趁乱打劫。
几匹健马呼啸而过,看情形,是来开路的,不知道后面是什幺人,这等声势。
旅人低吟不语,黑袍下,两道形状极爲优美的眉毛,紧蹙在一起。
「老板,刚才奔过的是什幺人。
「客人,您是外地来的,所以可能不知道。」老板小心的四下张望,低声道:「他们是东方日本国的使者,来出公使的。」
一直以来,自由都市没有强大的武力,所以,身爲东方海岛强国的日本,可以说完全控制了周遭的海运,掌握了波鲁特佳尔的命脉。
如果惹得日本发怒,号称「陆上蜃楼」的波鲁特佳尔,会在海外交通完全断绝下,遭受最恐怖的经济打击。
因此,向来就任日本予与予求,近几年,波鲁特佳尔的自治政府,根本就成了日本的傀儡。
也因此,日本的使者,态度嚣张跋扈,仗着自己的身份,在街上公然索贿、勒索,惹起不少民怨,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旅人闻言,正自沈吟。
「小心!」店外有人惊叫。
一名女童,站在街中心,哭着找妈妈,可能是刚才混乱时走失的。
在她身前不远处,第二股尘烟扬起,马群快速奔来,看这声势,怕没有几十道骑影。
街上的人,虽然失声惊叫,但通通躲在一旁,袖手旁观,并没有人打算实际有救人的行动。
眼见女童,即将被乱驰的马蹄踏成肉泥,已经有胆小的妇女,拿手掩住孩子的眼睛。
「嘶!」长长的一声马鸣,跟着是吵杂不已的人声。
三匹当先的骏马,硬生生的停在路中央,被后面沖上的马撞个正着,登时便是一阵大乱,马上的骑士,狼狈的跌下马来,还必须躲避乱踢的马蹄,形状滑稽之至。
而长街的中心,黑袍青年傲然站立,挡在女童的身前,没有人看到,他是怎幺出现的,他左掌直伸,一种顶天立地的气势,震住了所有的旁观者,也便是这股气势,让奔马望而却步。
「好啊真是了得」
「格老子的硬是要得」
街上的观衆,爆起阵阵掌声,欢呼声,爲这难得的义行,而竭力喝采。
青年的眉头依旧紧蹙。倘若今天自己,是用身体护住这女童,而惨死蹄下,会爲此而感动的,大概连现场的十分之一也不到吧!
这些人完全忘记自己刚才的丑态,只会事后喝采,在他们的内心深处,鼓掌的理由,说不定,只是因爲看了一场精彩的杂耍秀。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怪的心态。
「八格野鹿!什幺人敢挡住我的路!」一声暴喝,压过了所有的喧闹,跟着,一道极庞大的骑影,飞越过挡路的马群,淩空而降。
重重的落地声,震得周围土石簌簌而下,两旁的行人再度噤若寒蝉。
马上的身影,雄壮凛然,是个高大的巨汉,全身结实的肌肉,盘根纠结,使人望而生畏。
「你好胆量,敢挡住我的去路,报上你的名字,我会视情况判处你应有的惩罚。」
「要惩罚别人之前,自己应该好好反省,况且,我不打算将我的名字,告诉个不知礼数爲何物的蛮夷。」
黑袍下的脸孔,已经显露在阳光之下了,那是张英伟而俊逸的容顔,嘴角一撇傲然的微笑,冰蓝色的眼瞳,彷佛有种冷眼天下、不把一切放在眼 的讥诮与嘲弄,不像是青年人该有的眼神,迷蒙间,竟彷似个数百岁的老头,总体上看起来,有种看不出年龄的美,倍添神秘。
「很好,在我国,贱民杀之无罪,既然你说不出名字,想来也是个无足轻重的贱民,既然如此」
「你就给我去死吧!」
巨汉言毕,挂于鞍间的朱枪,闪电一般的刺出,看不出他这样硕大的身体,动作竟是这般迅捷。
朱枪的宽度,足足有长年人手臂的三倍,被击中的人,大概连喊痛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分成两段了。
急不容发间,青年侧身避过。但对方的武艺,确实出了他的意料,原本直刺的枪影,立刻变成横扫,击撞而来。
青年的身子,颇爲瘦弱,大概没有任何人,会以爲他可以挡得下这一枪。除了他自己。青年眉头一皱,右手不慌不忙的挡在身前,低喝一句咒文:「梅克米。」腕间自生一股大力,将急扫的朱枪牢牢握住。
◎梅克米:暂时给予施术者强大力道的勇者系咒文。
巨汉见状,双目精光大盛,狂喜道:「原来是个魔道士,好,很好,真是好」巨汉平日嗜战如狂,在日本,并没有什幺杰出的魔道士,不可能与他动武,更罔论接他一枪,所以早就希望能与之交手,想不到今日能逢此良机。
在大陆上的诸多职业 ,魔道士是相当受人敬畏的一门。
魔道士以个人的秘术,操纵古代的咒语与术法,和精灵沟通,任职于宫廷、贵族,或孤身行走各地,他们不受世俗律法的约束,只听命于独立在各国组织之上的魔法师公会。
心术不正的魔道士,会受到公会的制裁,甚至驱逐(第二集的萨达卡就是一例),要是有重大情节者,甚至会遭到公会派出刺客,暗中诛杀。
「胜家将军。」就在局面就要进一步演进之前,一个猿脸武将,自队伍后方窜出,看服色,应该也是这群武士的领头之一。
「胜家将军,这是大街,请勿惹出不必要的争端。」猿脸武将喘吁吁道。
「少废话。」因爲遇到难得的对手,兴奋不已的胜家,完全容不下别的声音,再说,这个声音,又是来自他最讨厌的对象。
「给我闭上你的嘴,猿脸家伙,别以爲得到主公赐名,就可以改换身份了,在我眼 ,你永远都是一只土猴子。」这个声音,几乎可以说是咆啸了。
猿脸武将在瞬间白了脸,原本有点燥红的肤色,因爲屈辱之鞭而失去血色。
胜家使劲回夺,黑袍青年也不知是后继无力,还是怎样,让他轻松的夺回朱枪。
「是没力气了还是法力失效管他的,试一试就知道了。」就像所有的战争狂人,胜家对于胜负执着异常,举枪便要再刺。
「咻!」一声锐响,一只长枪,插入两人之间,打断了胜家的挑衅,令场中所有人一惊。
掷枪者,是一名妙龄少女,甲冑娥眉,明豔英爽,眉如弯月,眼若秋水,惊人的美豔中,散发着勃勃英气。
她是波鲁特佳尔的自卫队队长,蕾拉。
「东方来的客人,请自重,你们眼前的这位,是波鲁特佳尔的贵宾,卡达尔老师。」
乍闻卡达尔之名,在场诸人,心头无不剧震。
提起大贤者卡达尔,那真是在风之大陆上家喻户晓,几乎是神话般的人物。
在大陆之上,有三名魔导师,超然于魔法公会,他们各自均已有数千岁的寿命,学究天人,博通古今,拥有神一般的智慧,与强大无匹的力量,并数度挽救人类于危亡。
两千五百年前,魔族大举进攻人间界,史称「九州岛大战」就是在三贤者的领导下,统合群雄,曆经数百次大小会战,将魔族赶回原地,至今已两千年之久,不敢再进犯人间。
日贤者,皇太极,精通神话时代遗留之科技与魔道之术,尤擅古代秘咒。
九州岛大战后,因一大失意事,飘然而去,自此而后,两千年来,生死不明,行蹤成谜。
月贤者,「剑宗」陆游,自号白鹿洞主人,东方魔法的创始人,并拥有剑圣的称号,文武双全。
大战之后,辅佐黑鲁曼帝国,受封国师之位,近年来,于白鹿洞闭关潜修,帝王贵族欲见其一面而不可得。
星贤者,卡达尔,博通各家术法,医、蔔、星、相,奇门杂学无所不窥,惊才绝豔。
九州岛大战后,隐姓埋名,云游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每于民间锄强扶弱,广济衆生。
是三贤者中,最常出现于吟游诗人的传奇故事 ,爲民间所敬仰的人物。
「卡达尔吗?有意思。」柴田胜家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他在战场上,是勇猛无匹的悍将,一向以挑战强者爲乐,此刻见到千载难逢的好对手,怎不叫他心痒难耐。
「胜家将军,请注意我们这次的任务,若你一意孤行,返国后,我会在信长公座前,作出弹劾。」一旁的猿脸武士,看穿了胜家的心思,急忙设法制止。
念及主公的威严,胜家斗志大减,恨恨的瞪了身边一眼,抡臂收回朱枪,道:「卡达尔,你是个让我感兴趣的对手,我们会再见面的。」说毕,率衆绝尘而去。
猿脸武将在马背上一欠身,恭敬道:「卡达尔导师,我是日本的羽柴秀吉,适才冒犯之处,多请见谅。您的大名,我久仰多时,希望他日有聆听教诲之日。」
拱了拱手,转身追上胜家的队伍。
「羽柴秀吉这武士生有异相,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啊!」虽只是短短的几照面,但卡达尔已由秀吉的面相,看出他的命格。
「老师」转过身来,蕾拉俏生生的站在眼前,原本英气浩然的俏脸上,飞起两道红霞,展现了难得的娇羞。
「唔!好久不见了,蕾拉。」卡达尔想了想,温言笑道。
夜风吹起,半边新月挂在天边,波鲁特佳尔的市街,依旧充满热闹的气氛,繁华的灯火,闪亮的霓虹,爲城市带来另一种风貌。
卡达尔独坐旅店,听着墙外的喧嚣,沏茶读书。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骚扰,他拒绝了蕾拉的邀请,由驿馆搬到旅店。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这是传自绢之国的五言诗,此时吟来,别有一番情趣。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有访客到来了。
「卡达尔导师在吗?千 来客到访。」
「既是千 而来,卡达尔不会失去待客之道,请自便吧!」门推开,来者是日间的猿脸武将,羽柴秀吉。
「久闻星贤者大名,今日一见,实乃秀吉毕生之幸。」他惯战沙场,见过多少大风大浪,但是面对这个传说中的神话人物,仍是激动的声音微颤。
「良夜如水,良月难得,卡达尔不忍虚耗良辰,将军有话,不妨直言。」夜 造访,绝非无因,看透了秀吉的目的,卡达尔直接开门见山。
秀吉一愣,继而道:「好,导师快人快语,秀吉受教了。」分主宾坐下后,秀吉道:「藤吉郎少起卑贱,蒙信长公赏识,屡次破格提拔,方有今日之荣华,此事,秀吉没齿不敢忘怀。只是」微歎了口气,秀吉续道:「信长公豪勇盖世,气吞天下,只是有些作爲,确实是教人不知如何说起」
卡达尔旅居各地,对这名日本的绝代霸主,略有耳闻。
织田信长,以一藉藉无名之身,突然崛起,迅雷般攻灭了当时的翘楚,今川义元,成爲日本如今声势最浩大的诸侯。
他的手段、作爲,有人视之爲一代霸王,也有人视若凶残狂人。
不过,成大事者无所不爲,有时候,确实不能以常人道理看待。
秀吉仰首半晌,再歎道:「如今的织田家,外有武田、上杉压境,内中又有不稳的声浪,秀吉追随信长公左右,实是忧心忡忡,然信长公天纵英才,自恃高傲,秀吉人微位低,难以济事,不知如何以自处,故来求教于导师,愿导师以教我。」
卡达尔饶有兴味地看着秀吉,数千岁的寿命,让他看尽了人间的冷暖兴衰,区区一个国家的兴亡,自是了然于心,只是,这个年轻人,确实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在回答之前,卡达尔有一事相询。」卡达尔缓声道:「据我所知,贵国信长先生,性格古怪暴躁,羽柴将军今日之言,若是走漏消息,不怕身首异处吗!」
「但存丹心照汗青,何惧浮云蔽日影。」秀吉凛然无惧,端坐于位。
卡达尔只是一笑,这样的答案,并不能使他满意,秀吉所言,不过是愚忠而已,然而,这个人的命格,看来竟有帝王之相,绝非一藉寻常武夫,日后
这倒是很有意思,爲了看到日后的变化,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好!我就爲将军蔔上一卦,不过,日后,将军需得答应我一件要求。」
「只要力之所及,秀吉必当竭尽所能。」两人对击三掌,以爲誓约。
誓约既定,卡达尔巡视身边景物,墙外,阵阵喧哗声传来,辨其音,听其先后,是两女一男。
树枝上,几只鸟雀盘桓,仔细观察,两公一母。
如此观视一番,卡达尔已有分较,在仰首望天,只见繁星点点,宿换斗移,半晌,大局定矣。
「上卦,阳阴阳,属火,得离;下卦,阴阴阳,属山,得艮,二者合一,火山爲旅,是爲旅卦。」
「何解?」
「小亨,旅贞吉。大利远行。」
「导师是要我远避他方。」
「不错。适才观星,将军驿马星动,近日内必有远行。将军迟行缓回,可免杀身之祸。」
秀吉琢磨着这番话,不错,他早已知道,信长公有意命他出征中国(日本地名),确是远行,可是,卡达尔所言,可免杀身之祸,杀身,杀身,莫非是织田家将有祸灾
起头来,卡达尔一脸成竹在胸的笑容,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测。
「导师指点天机,秀吉铭谢于心,只是我身爲织田家家臣,主公有难,岂能坐视,自当追随左右,死而后已。」秀吉挺起胸膛,昂然道。
卡达尔闻言一笑,这个汉子所言,在他意料之内,只是,天意难违呵
「织田家气数,冥冥中早有定数,无须太过牵怀,若是将军执意,念在今日之缘,卡达尔有一物相赠。」取出个不知名金属制成的锁片,只见通体晶莹,氤氲缠绕,自发五彩,确实是罕见的珍物。
「这是一道护身符,将军带在身上,可保大难。」
秀吉知道,这是难得仙缘,恭恭敬敬的收起,道:「多谢导师厚爱,今日暂不言谢,若是他朝有命相逢,秀吉定当报此大德。」
别过卡达尔,秀吉踏步出门,面对自己将发展的命运了。
卡达尔看着杯中之物,默然不语,今日他又破例帮人蔔了一卦,上次算卦,该是四百年前的事了。
天机,天机,爲何人的命运,总系于天,贤愚贵贱,帝王将相,亦无能脱此定数,自己,又能不能有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一日呢?
「叩、叩、叩!」又有敲门声。
「卡达尔导师在吗?」「看来今晚是没得睡了!」访客不绝,卡达尔只有苦笑。
打开门来,访客赫然便是蕾拉。
「老师!」
「是你啊!进来吧!」蕾拉一改白天的英武模样,卸下了金盔甲冑,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娇豔的容顔,含羞的表情,更添三分妩媚风情。
卡达尔自行囊中取出茶叶,重新沏了壶茶,与蕾拉天南地北的聊起来,从别后卡达尔的旅程,谈到各自的近况,再回想到多年以前。
「是吗?已经这幺久啦!回忆起来,把你抱在掌心,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转眼间,小丫头就成了美丽的少女了。」
「您忘了,就连我的名字,都是殿下您取的呢!」
「我已经不是王子,不必再叫我殿下了。」
卡达尔原是帕罗奇公国的皇子,少年时,才华洋溢,曾经率军横扫四方,酣战时,横槊赋诗,技惊四座。
閑时,迎风邀月,,结交各地豪杰,风流韵事不断,自诩「天下第一品风流人物」,是天下间人人惊羡的奇才。
六十七岁(常人寿命约莫是五、六百岁)时,突然对一切世俗之物,失去兴趣,毅然割舍,遁入深山,追求无穷天道,经两百年有成,适逢魔族入侵人间,挺身而出,经三战而名震天下。
战时,结识皇太极、陆游,合称三贤者。三人之中,卡达尔因年纪而排名居末,但综合各人天资、成就,卡达尔实是三贤者之首。
大战结束后,帕罗奇公国早已灭亡,卡达尔爲求专心向道,亦没有兴複故国之心,遂孤身云游天下,只是,每三、四年必回波鲁特佳尔一趟,算是凭吊故乡吧!
二十二年前的重游时,适逢蕾拉出生,卡达尔与之投缘,破例暂住,指点文艺、武术,直至五岁。亦因此,蕾拉与卡达尔的关系,分外不同于常人。
「老师这般的能力,天底下应该再也没有难事了,爲什幺您总是郁郁不乐的样子呢?」
卡达尔摇了摇头,修爲到了他们这等地步,已经超脱了常人的生理循环,但并不等于不老不死。
「这一千年来,我不断以时间之砂,逆转肉体的年龄,保持年轻,但是,也已经到了极限。」
「没有办法可想吗?」蕾拉问道。
「天数早定,岂是区区人力所能扭转。」卡达尔苦笑道。
「我所担心者,倒不是自然的限制,而是天刑。」
「天刑!」
自然界的循环中,每隔数十万年,人间的恶气累积到极限,上天便会降下天劫,以千枚天雷,轰尽地上不洁物。
天劫降临,是人间最恐怖的浩劫,每枚天雷,均伴随光明火、圣灵冰、太阳风、宇宙光,具有毁灭一切生物的无穷威力。
挽救天劫,必须有一名具帝皇命格、豪勇无双之士,奋起绝世武功,硬挡天雷,若能接到六百枚以外,便可缓除天劫,期间倘若漏接一颗,便是倾覆人类的大祸。
◎前两次天劫,由三女神之首,阿特洛波丝;绯樱帝国的轩辕皇帝,所接下,而两者亦爲天劫所轰杀,神形俱灭。
所谓天刑,是当有个人违逆天道运行时,上天降下天雷诛杀,直至所殛之人毙命而止。
几千岁的寿命,到底是逆天行事,三贤者另外的两名,皇太极行蹤不明,陆游避居白鹿洞,已经有千多年,没再出现人前。
「这些年来,我以太古藏魂之术,瞒过天上灵觉,却也导致一身修爲,被封锁至五成以下,若是稍有差池」
「老师!」蕾拉不知道应怎幺回答,在记忆 ,卡达尔一向聪明睿智,是所有问题的答案,挥洒自如间,令她心颤不已,却没有想到,那个人也有迷惘如斯的一天。
「一点小事,倒是让我的小蕾拉,担了不必要的心了。」伸手轻抚蕾拉的脸庞,卡达尔温言笑道:「生死之数,我早已不放在心上,若不是一桩心事未了,让天雷轰个神形具灭,免却轮回之苦,倒也干净利落。」
「老师!」蕾拉惊得流下泪来。
卡达尔一笑,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迎着扑面的晚风,仰观天上星斗,怔怔出神。
割舍荣华,刻苦修行,只爲了得到更长的寿元。
数千年的寿命,不断的旅行,爲的,只是再见那两人一次,再与她说句话,再向他道个歉;漂泊多时,看尽人间沧桑,却始终缘悭一面,难道,错失的时间,真的无法再重来;做错的事,真的无法再挽回了吗?
与蕾拉投缘,也是因爲蕾拉的神韵,与她有三分相像。
上天如若当真有灵,自己这番苦苦追寻,又爲何不赐个机会,给这千载疑心人。
如果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就算是逆转自然法则也无所谓,一定一定
念及一生挚爱,卡达尔胸中大恸,满腔悲苦,不能自己。
蕾拉见到这副光景,心 下了一个决定。
背后,一阵唏唏娑娑的声音响起。
「老师!蕾拉有点东西,想让您看看。」
转过头来,一具天地间至美的女体,出现在眼前。
澄纤毕露,浑圆剔透,玉雕般的完美裸体,足以让所有男人,忘记呼吸。
「蕾拉」
蕾拉走近身来,纤纤素手,按住了卡达尔的话。
「也对,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话。」卡达尔一笑,拂袖熄了灯火,如玉般雪白的身躯,在皎洁的月光下,分外动人。
卡达尔执起蕾拉水葱般的手指,顺着手臂的肌肤,逐步吻上,轻柔的吻,细致的贴在樱唇上。
封住蕾拉的嘴,轻柔地吸吮着,玫瑰瓣般的下唇,然后将舌尖深入蕾拉的嘴 。
蕾拉嘤啼一声,全身酥麻,舌底的津液,发出麝香的馥郁。
有一点头昏,无法思考,只觉得有软棉棉的东西,在嘴 活动。
舌尖和舌尖,在嘴 相舔,黏黏的缠绕在一起,唾液被吸吮,舌尖也几乎被吸过去。
津液全被吸光,嘴并不觉得干,不知从何处,又涌出唾液,偶尔舌头被吸吮得感到痛,舌底或牙根被舔时,蕾拉闭上眼睛,但眼睛在眼球 翻动。
唇分,卡达尔仔细打量蕾拉的胴体。
二十二岁了,身体还像是少女和成熟女人混和体,颈部或手臂以及纤腰,可以说是弱不禁风,粉腿与酥胸却很丰满。
大腿根上的柔软峡谷,摇曳的耻毛,是稀疏的钻石型。
早就发现,蕾拉的胸部非常高,这样在近处看到,丰满的程度远超过想象。
并没有予人牛一般的恶劣印象,锺型的玉乳,由于形状美好,显得更诱人。
「你的乳房太美了。」
浅红色的乳晕,小巧的乳头,散发出甜美的芳香。
蕾拉带着羞怯的表情,战战兢兢地用手托起自己的乳房。
和充满份量感的酥胸比较下,纤细的手掌,连乳房的一半都遮掩不了。
卡达尔把头埋进酥胸,嗅着淡雅的处女体香,阵阵的男子热力,熏烘着蕾拉,脑子乱成一团。
蕾拉 起乳房的手突然动一下,这样一来,已勃起的乳头,来到了卡达尔的舌头上。
蕾拉见状,身体更向前挺去,左乳房的前端,深深进入卡达尔的嘴 。
「啊」
嘴 比想象的更热,蕾拉闭上眼睛,发出哼声。这是主动采取的行爲,此一事实,使她的脸红到耳根。
卡达尔激烈的吸吮,完全消除她的羞耻感。
把乳房纳入口舌,或强或弱的吸吮,有时用牙齿轻轻的摩擦。
舌头碰到乳晕时,蕾拉的嘴唇,不禁轻轻颤抖。
「好啊」
「这边的乳房也要吗?」
在右边的乳房充份享受后,卡达尔开始低吻左乳房。期间,灵巧的手指,仍不停弄右乳房。
两边的触感,不断给蕾拉强烈的性感。
舌头熟巧的动作,使蕾拉觉得很可爱,呼吸变急促,不停的娇喘。
一心执着在蕾拉美丽的丰乳上的卡达尔,用鼻子呼吸。
这样的呼吸,使柔顺的乳房滋润。舌头碰到乳尖的感觉,和乳晕不同,蕾拉表情上的微妙变化,就反应出这样的情形。
卡达尔从丰乳上,凝视她的表情。
嘴终于离开乳房,但仍用手玩弄乳头。用食指和中指捏弄,时而用力拉,时压扁似的推压,每个动作,都使蕾拉改变表情,和发出的声调。
「小女孩,你的表情好妩媚。」
「啊哪有」
「声音也妩媚。」
受到心上人的鼓舞,蕾拉大着胆子,作出更亲密的行爲。
「老师,让蕾拉来服侍你。」
轻轻跪下,对着卡达尔的胯间。
剎那间,蕾拉感到气息,然后用舌尖迎向龟头,那种感觉实在无法形容。
舌头好像自动的缠绕在阴茎上,彷佛要用舌头确定那个东西的形状。
「唔弄得好」
阴茎膨胀的几乎要爆炸,卡达尔发出哼声。
不知何时,蕾拉用右手握住阴茎的根部,从握在手掌 的阴茎,可以知道翘起的程度。
蕾拉很有兴趣地,用舌尖舔嘴 有奇怪气味的的龟头,一如最温柔的小妻子,细心地用软舌缠绕着。
如此一来,龟头完全光滑了,舌头的触感也很好,令人连想到美味两个字。
这就是过去只有听说的口交,没有想到这种淫靡的行爲,会这幺有味道与性感。
蕾拉膜拜似的,双手夹住肉棒,深深进入口舌之中,用舌头摩擦阴茎,从嘴角溢出唾液,向下颚流下去。
这样湿润的,不只是下颚,蕾拉坐在地上分开双腿的深处,有蜜汁流到屁股上。
阴茎如钓起的鱼,在蕾拉嘴 不停的跳动,那种样子,正表示充满精力的最佳肉体。蕾拉的舌头,像在玩弄老鼠的小猫一样,缠绕着不肯放开。
舌尖顶在龟头下的沟 ,像是要从那 挖出什幺东西似的摩擦,在上面突出的柔软部份,用舌腹搓揉。
向弹钢琴般的用舌尖拨弄背面的短筋,享受那种弹性的快感。
这种动作不是学来的,蕾拉是自然做出来的。
「嗯好要出来了」
来不及听懂这句话,嘴 的阴茎异常膨胀,好像有什幺东西顶到牙床,就好像用水枪喷射热水的感觉。
热热的东西,流向喉咙深处,蕾拉将之完全咽下。
「有有什幺东西出来了。」
长时间的吸吮,声音有些沙哑。
「你不知道是什幺东西,就全咽下去了。」
看到蕾拉天真的表情,卡达尔爲之哑然失笑。
「只要是老师的东西,我都不怕。」
卡达尔将蕾拉抱上床铺,温柔地吻遍每一寸肌肤。
「摸这 好吗?」
「啊,呃?」
指头慢慢伸向秘唇,此时蕾拉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看着她染满害羞的红嫩脸颊,卡达尔心 涌起不知名的爱怜。
一边亲吻着蕾拉,一边玩弄着那尚爲稚嫩的肉洞。
卡达尔分开那柔软的阴毛,抚摸神秘的媚肉,蕾拉的身体,微微的轻颤。
「我要看蕾拉的全部,你的一切,我都想要。」
「啊!好丢脸」
蕾拉用双手遮住脸,羞红的血色,直燃到颈子。
难以想象,平日爽朗的英姿,也会有如此娇豔的一幕。
卡达尔挪动身体,把蕾拉的脚左右分开。
仔细注视那 ,柔软的金色耻毛,隐约地缀饰整个下体。
紧闭的肉唇,成爲一条直线,既没有松垮的形状,也没有任何难看的顔色。
「啊啊!不要,不要那样看」
「看的很清楚哦!蕾拉,跟小时候全不一样了呢!」
尽管是相识多年,蕾拉还是显得非常害羞。
卡达尔将手指放到秘贝上,慢慢撑开成V字形。
张开的肉缝,呈现鲜烈的粉红色。
一往肉洞的中间望进去,就看见了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的肉壁。
「啊啊啊啊,呀啊!」
卡达尔把舌头深入肉洞中,蕾拉左右不断摇晃着头,身体震动的样子十分可爱,舌头搅拌着蜜壶的中心地带。
「啊啊啊好难爲情!」
「可是,很舒服吧?你看,都已经湿答答了。」
卡达尔故意弄出唧噗唧噗的淫猥水声,一面努力地爱抚秘贝。
黏黏的液体,渐渐由蕾拉的神秘之泉中涌出。
「啊啊啊,嗯嗯不要嘛!」
「真的不要吗?」
卡达尔开玩笑地问问蕾拉,蕾拉害羞地摇了一下头,用手抹去脸上的眼泪。
身爲亲卫队队长的她,大概从来没有被人这幺问过吧!
「啊啊啊嗯嗯嗯!」
她的秘密花园,沾满了唾液与爱液,湿湿濡濡的闪着亮光,被舌头一股劲舔的花瓣,已经盛大的绽放开来了。
蕾拉的媚肉,以燃烧般的热度与弹性,来回报卡达尔的舌头与手指。
肉瓣中决堤般溢出的蜜汁,沿着蕾拉的肛门,逐渐染湿了雪白的床单。
「好了,蕾拉,我们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卡达尔温柔地在蕾拉耳畔呢喃。
把蕾拉放倒在床上,接着慢慢地把龟头,抵住花瓣的中心。
拉开她的双脚,慎重对準洞口。
「要进去了呦!」
「嗯!蕾拉要把自己的一切,送给老师。」
蕾拉的身体相当用力,在爲这一刻作準备。
卡达尔让蕾拉的脚弯曲起来,稍微把腰部向前推进。
「不要用力。你可以安心,不要害怕!」
「是、是的」
卡达尔的腰一点点挺进,蕾拉的身体不停往床头方向窜去,大概是受不了疼痛以及恐惧的感觉吧!
「进去了!」
尽管蕾拉的脸孔疼的扭曲,但仍带有少许高兴的表情;吱噗,唧噗噗噗,咕啾
卡达尔开始慢慢推送腰部,蕾拉皱着头,显得很不舒服的样子。
但是,只要体验过一次那丝绒般的快感,就让人无法停止活动。
「很快就不会痛了,稍微忍耐一下。」
卡达尔逐渐加快了腰部的抽动。在结合的部位,赤铜色的肉棒,毫不保留地突刺入蕾拉的肉缝中。
湿湿滑滑进出的钢棒上,沾满了破瓜的鲜血,以及透明的爱液,被染成淡粉红色,湿答答的反射着光。
「啊啊啊啊嗯嗯!」
蕾拉开始甜美的呻吟。她脸上苦闷的表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悦乐的神色。
卡达尔改变体位,让蕾拉趴着,用力固定住她的腰部,然后一口气贯通到底。
「啊啊啊,呀啊!啊啊」
「唔,蕾拉,太棒了」
卡达尔一而再、再而三地品味蕾拉肉径中的感觉,激烈的突刺,响起叭哒、叭哒的碰撞声。
蕾拉洁白的背部,如波浪般上下起伏,长发不停摇动。
由于抽动极爲剧烈,巨大的肉棒上,黏满淡粉红色的发泡黏液。
活塞运动进行到最激烈的高峰,身下的蕾拉,忽然掩面咽呜,失声哭起来。
卡达尔停下动作,手指轻柔地,在光滑的裸背上来回,温言问道:「怎幺了,小女孩,不舒服吗?」
蕾拉拭去泪珠,撇了撇秀发,重展欢顔,道:「没事,蕾拉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卡达尔知道,这个结下合体之缘的女子,有心事在隐瞒,然而,现在并不是谈心的好时候。
「蕾拉、差不多要射了喔!」卡达尔开使最后的沖刺,蕾拉似乎也做好了準备。
「哦哦哦哦哦!」两腿间传来无法形容的甘美麻痹感,卡达尔用力地推送着蕾拉的腰,插入最后一下,然后一口气解放了所有的欲望。
在痉挛的狭窄肉壁中,龟头开始激烈的膨胀与抽搐。
一剎间,发生了壮盛的大喷射,断续喷发出的精液,沸腾在蕾拉的秘洞中。
「啊啊啊啊啊!」蕾拉无力地陷落床内。
激情过后,卡达尔将锦被覆住两人,左手轻抚着蕾拉的裸被,享受着余韵。
蕾拉欲言又止,辗转良久,嗫嚅道:「老师,你可以对我说一句」
「蕾拉,我爱你。」察觉了怀中少女没说出的心情,卡达尔温柔的表达了情意。
彷佛受了巨大的震撼,蕾拉呆然半晌,继而,喜极而泣。
「傻瓜!这也要哭。」卡达尔亲吻了颤抖的长睫毛,吻去了泪珠。
「谢谢你,老师。蕾拉爱你。」
2
鸟声啾鸣,庭中花草的芳香,清淡挹雅,当晨光爬上第三格窗格,卡达尔醒了过来。
枕畔,依稀留着伊人发香,幽幽的香气,刺激着鼻间,想起昨夜的激情,卡达尔不禁莞尔。
「一张单人床,来睡两个人,实在是嫌挤了点。」
蕾拉是在天亮前走的,卡达尔感觉她起床穿衣,还在临走时,与自己深深一吻,吻中,有着无尽的依恋与挚爱。
看来,得爲这个小情人,在这故居长住下来了。
思量间,石墙外隐约传来锣鼓喧天,阵阵的唢吶声,由远而近,是喜庆的奏乐队。
「哪一家办喜事,这等铺张。」卡达尔心情甚好,踱出门外,看看庄严华丽的仪仗队伍,感受一下,久久未有的喜气。
「卡达尔导师。你好。」看见卡达尔的身影,仪队中一名骑士驾马奔来,却不是羽柴秀吉是谁。
「哦!原来是贵国的迎亲队伍。」主从两地之间的政治联姻,乃属常事,如此声势浩大,实不足怪。
「是敝国织田公的结婚典礼,我等奉命将新娘迎回日本。」
「却不知是哪家的闺女,这幺有福气。」这句话却是卡达尔的违心之论,织田信长的传闻,只要有十分之一属实,就已经教人难以消受,这个新娘,可说是倒了八辈子霉,卡达尔爲其哀歎三声。
「说来您也认识,是前日所见的蕾拉小姐。」
「什幺?」饶是卡达尔修养不凡,骤闻此语,仍是拿捏不住,脸色微变,放在身后的右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秀吉不见卡达尔脸色,仍是喜孜孜说道:「上个月,亚达市商团到京都进贡,蕾拉小姐随团护送,信长公惊爲天人,便已定下婚约,命我等前来迎娶。」
想起蕾拉昨晚激情时的失常,卡达尔恍然大悟,「无怪无怪昨晚她这般反应,原来是爲了这件事。」
随着心情起伏,右手忽松乎紧,显是内心激动。
「导师,有什幺事吗?」见到卡达尔面色不善,秀吉有些犹疑的问道。
「不,没什幺。」卡达尔喟然而歎,一颗心飘飘汤汤,落不着实处。
秀吉是何等人物,脑筋聪敏无比,单只是从这蛛丝马迹,便以猜出个大概。
「导师,区区一名女子,不过尔尔,大局爲重啊!」
大局爲重,大局爲重,卡达尔知道,蕾拉下嫁日本,必是爲了波鲁特佳尔全体人民的生计,若是婚礼破坏,势必遭到信长的血腥报複。
可是,说到底,这也是蕾拉自己的选择,倘若自己出面阻止,会不会只是一厢情愿呢?
再说,自己对蕾拉的感情,真的是爱吗?
大局爲重啊!
自己心底的愿望,还没解决,在重见那人一面以前,决不允许节外生枝。
一念至此,脸色登和,紧握的右手,缓缓的放了下来。
秀吉见状,亦是松了口气,握在兵器上的手,得以放开。
如若卡达尔做的决定,是另一个方向,他可真没有把握,是怎样的一种后果。
亢长的乐队走过,来的是蕾拉的花车,卡达尔轻挥右手,作最后的道别,或许,将来有一天,他会到日本探访故人。
花车上的蕾拉,和式新娘打扮,端庄豔丽,看到卡达尔的身影,眼中一亮,似要开口说话,待得见到那道别的挥手,原本充满希望的表情,剎时间黯淡下来,继而,凄然一笑,再不回头。卡
达尔心头狂震,然而,却有热泪渗进眼中,那一笑,笑得太美,隐然有诀别的意味,这绝非吉兆,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呢?——
黑鲁曼曆五五一年一月日本
京都张灯结彩,红烛高挂,和式的新房 ,喜气洋洋,蕾拉身穿和式素服,打扮典雅,脸上却露出寂寞的表情,独坐房中,渡过她的新婚之夜。
灯过三更,房门被粗野的推开,一名汉子,带着无限威仪,豪迈的步进房中。正是日本的掌主,织田信长。
依照日本的礼节,蕾拉盈盈拜倒,恭迎她的丈夫。
「好美的脸蛋不枉我命人千 迎娶」信长捧起蕾拉的俏脸,仔细端详。
「把身上衣服脱了。」没有任何的尊重,信长简单的命令。
晓得自己并没有多少自主权,蕾拉忍住屈辱,缓缓将衣衫褪去,布帛的落地声响起,当最后的亵衣,自肩头落下,美丽的胴体,展现在大气之中。
原以爲脱去衣服后,信长会立刻过来拥抱,可是毫无动静。
信长双手环抱胸前,凝视着她的裸体。
「过去躺下,把腿分开。」又是一条冷酷的命令。蕾拉几乎要崩溃,颤声道:「太过份了这太没道理」
「少说这种话,你我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也不需要,我娶你,是因爲你的肉体,引起我的兴趣,你嫁我,也只是爲了保护波鲁特佳尔。」
信长冷冷道:「你不需保有任何理性,如果,你反对,我就立刻下令,封锁海道三个月,看看后果如何?」
听到这样残忍的对话,蕾拉不得不有了觉悟,咬着嘴唇,她 头挺胸,走到床上躺下,分开双腿。
即使肉体受到摧残,但是,自己高傲的心灵,绝对不能失去。
「还算听话,现在,你是奴隶,应该主动要求主人。」
「主人干」蕾拉拚命忍住溢出的泪水,小声说着。
「大声点。」
「请主人干我。」抑制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
冰冷的男性巨体,压了上来,完全不作任何的前戏,直接把肉棒刺进干干的秘洞,撕体般的剧痛,让蕾拉叫出声来。
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表现,信长开始进行挺进,狂风暴雨般的抽插,让蕾拉疼的死去活来。
「咦臭婊子啪」抽插到一半,信长瞥向下身,却没有看见预期中的落红。
反手一掌,掴了蕾拉一耳光,雪白的脸蛋,登时高高肿起。
「明知我要娶你,你的处女竟然敢给别人。」反手又是一掌,把蕾拉击的快要昏去。
「那个奸夫是谁?」
蕾拉瞪了信长一眼,猛地张口,把血沫混着掉落的牙齿,吐在信长的脸上,恨声道:「你可以羞辱我,却不能汙辱他。」
「即使我要血洗波鲁特佳尔,也是一样吗?」蕾拉不答,眼中的坚毅神情,已经代表了一切。
「好,有意思,我就喜欢这样。」信长大笑,猛地拔出,将蕾拉反转身来,浑圆的臀部,高高翘起。
「他拿走了你的处女,现在我要拿走另一个。」
耳边响起了这句话,然后龟头顶在肛门。
「啊不要!」龟头开始向 面挺进,蕾拉的身体变得僵硬。
「叫你不要用力。」信长拍打着蜜桃似的丰臀。
「你要是不放松的话,会很痛喔!」肉棒猛地刺入,蕾拉呼吸困难,后门有火烧般的感觉,不由得咬紧牙关想用力,但又急忙吐出了憋住的气。
「啊」把插入到底的东西拔出,蕾拉只觉得连内髒也被带出去。
「嗯」又用力插进来,这一次,是肚子 塞满的感觉,强烈的压迫感,使蕾拉发出哼声。信长开始有节奏的抽插。
「真了不起,屁股也能这样性交。」信长毫不退缩,一边撑开强烈收缩的肉壁,一边猛力贯通着。
被赤铜色勃起肉棒,深深插入到根部的菊花洞,开得好几倍大,连绉褶都消失了。
「呀啊,噫呀,噫噫!」彷佛要拖出内髒似的,猛烈的进行活塞运动。
蕾拉的菊花洞,有如食虫植物一般强烈收缩,紧紧咬住肉棒不放。
信长口中低吼连连,指甲在蕾拉身上不住撕扯,雪白的胴体,很快布满血痕,瘀青连连。
「贱人」左手猛地使劲,捏碎了蕾拉双腕关节。
「啊嗯,呜啊啊啊」蕾拉翻着白眼,如金鱼的嘴巴开开合合,无法说出完整语句,只能哀鸣。
「啊啊呀要射了」极爲用力的突进屁眼,两腿间传来了甜美的麻痹感,尿道被一触即发的快感所包围。
抽出肉棒,再插入前面的洞穴,抽插一阵后,强而有力的喷射,一滴不剩的射入子宫。
颤动的阴道 ,满是沸腾的白色岩浆,蕾拉呻吟了一声,不能动弹。
「别以爲这样就算了,真正的惩罚,现在才要开始。」信长喘息道。
半昏迷的蕾拉,猛觉一股异劲,自指尖开始麻痹,过了手肘,直向小腹,跟着,是刮骨般的剧痛,彷佛是腐蚀了全身的血肉,将所有的精华,送往腹间。
「像你这样的女人,很适合替我生孩子。」凄厉的惨叫声,回响在京都的夜空中,久久不去。
黑鲁曼曆五五一年二月自由都市杰斯市
依旧是热闹的市集,这是所有自由都市的共通点,市中心的某处酒楼上。
「喂!你们知道日本的那件事吗?」
「是指信长新娘的那件事吗?」
酒楼 ,商人们七嘴八舌的交换各地的情报。
「听说,成婚当晚,新娘就给剥光,吊出门外,供过路人欣赏。是不是长得太丑,所以被丢出去了。」
「胡说,那新娘是波鲁特佳尔的蕾拉队长,我曾见过,可是个大美人呢!」
「那头雌豹啊!我曾经看过,的确是真他妈的漂亮,这倒是可惜了。」
「后来又怎样了?」
「在城墙上吊了三天,后来就送进宫 ,不知道后续了。」
「这我知道,我有个当亲卫队的妹夫,曾告诉我这事。」一名来自日本的商人说道。
「哦!怎样?」
「信长说,淫蕩的女人,不配住他的屋子。把那女的绑到广场,让过往的行人干,我妹夫说,这女的真够骚的,每个上过她的男人,都全身没力气,好像生了场大病。」
邻座靠窗的一名黑袍男子,听到这话,手上的酒杯,顿时爆成细粉。
「真的是作错了吗?卡达尔,你还有资格称爲智者吗?连这种事都看不出」
卡达尔知道,当日的决定,已然铸下大错。
「因爲你总是不停地重複同样的错误啊!」多幺熟悉的声音,卡达尔不知道已经在梦 ,梦过多少遍了。
猛然回头,一名模样可爱的少女,无声站在身后。
少女的样子,娇俏可爱,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狡狯的光芒,形状极其优美的瓜子脸,让人倍添怜爱。
纤细的身躯,似乎被一层轻烟缠绕,氤氤氲氲,教人看不真切。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以卡达尔今日的修爲,天下能入其三丈而不被发觉者,绝对不超过五人。
但卡达尔却不觉得奇怪。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不行啊!卡达尔。」少女笑着摇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眼睛 面只有自己。」
少女的脸上,有种倔强而任性的神韵,奇异的是,这与卡达尔的满不在乎,竟有三分相像。
「已经两千年了,这两千年来,你不停的向过去忏悔,不断的试着寻找真爱,想学习怎幺去爱一个人,可是,当真正的爱情,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又做了什幺呢?」
乍闻此语,卡达尔如遭五雷轰顶,作声不得。
「你一直在追寻已经失去的东西,对于到手的东西,却一点也不珍惜,所以你永远都得不到,真正想要的东西。」少女侧着头,有些哀伤似的,缓缓道:「对你来说,我们到底算是什幺呢?卡达尔,你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坏东西。」
「艾儿西丝!我」
「即使如此,我还是深爱着你,这是不是很奇怪呢?哥哥。」少女低下身子,在卡达尔的唇上印下一吻。
卡达尔伸手欲抱,却搂了个空。
少女一笑,缓步向后,身形冉冉消退。
卡达尔大叫一声,恍若自梦中醒来,举目四顾,哪 还有伊人芳蹤,只是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依稀还在唇边。
「不是梦艾儿西丝,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东西吗?连死了都要来纠正我」
千年来的愿望,实现了一半,卡达尔百感交集,激动的说不出半句话。
「走吧!去做我应该做的事。」黑袍一振,卡达尔已出现在三十公尺的高空,继而,往东方飞去。
黑鲁曼曆五五一年二月
日本中国两方军队正激烈的交战着,战争虽然惨烈,但却已经接近尾声,属于织田家的军队,已经取得了绝对优势,胜利已是一定的必然的了。
这一切,都是山顶那人的功劳。
山顶上,羽柴秀吉对几个部下,做最后的指示。
「叫太助率人从后方攻入,如此一来,就可以完全获胜了,接下来的,你们就看着办吧!」
几个武士接了命令,应声而去。
「这场战役差不多了,该往下个据点推进了。」
秀吉对自己目前的战绩,感到满意,如此,凯旋而归的日子,也不远了。
忽然,左右方的密林中,涌出大量敌兵,是预先的埋伏。
「木下藤吉郎,快快受死。」
「纳命来。」
秀吉的亲卫队,虽然奋勇抵抗,但敌衆我寡,顷刻间,便已死伤惨重,无力再战了。
「去地狱向你杀的人赔罪吧!」敌人乱刀砍下。
「啊!我命休矣!」脑筋急转,却想不出任何办法,秀吉只有闭目等死。
「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远距离神射的光箭,将刺客射杀当场。
「什幺东西?」话声方落,从对面的山头,光箭连珠射来,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给。
当秀吉发觉有异,睁开眼睛时,身边已尽是刺客群的死尸,以及一身黑袍的卡达尔。
「卡达尔导师,救命之恩,秀吉在此记下了,他日」彷佛没听到秀吉的话,卡达尔神色漠然,冷冰冰的看着他,看得秀吉心 直发毛。
他亦非蠢人,看到卡达尔如此神情,已知对方来意,以及对方将往何去。
「导师,蕾拉小姐一事,我也不知爲何会至如斯田地,只能说句:我很遗憾。」卡达尔冷电似的目光,看得秀吉心虚,不敢 头。
半晌,卡达尔歎道:「罢了,其错在我,不在你,你不用感到歉疚。」
听出了卡达尔的弦外之音,秀吉更是一惊,心知不妙,连忙道:「导师,秀吉还是一句,大局爲重啊!」
大局爲重,大局爲重,爲何还是大局爲重?
只是,此时的他,还要个大局做什幺?
卡达尔忽然问道:「秀吉,在你们的眼中,我是个怎幺样的人。」
秀吉不虞有此一问,呆在当场,脑 急忙搜集,以往听到的传说,断断续续道:「导师您才华惊世对人类」
卡达尔一挥手,打断秀吉的话,仰首向天,苍凉笑道:「在世人的眼中,大贤者卡达尔是个绝世英雄,我爲人类而战,爲弱小而战,爲孤弱之人而战,爲世上公理正义而战,可是,直至今日,我才发现」
「我从未爲我自己,真、正、一、战。」
卡达尔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举手投足间,意态飞扬,在秀吉的眼 ,此时的卡达尔,眩目的有些怕人。
「秀吉将军,两军相争,各爲其主,卡达尔此行,便是向你打个招呼,从此大家各行其是,再不相干。」
说罢,再不停留,念动咒文,化爲一道流星,消失于天际。
秀吉见状,暗暗叫苦,知道这一次,主君是惹下了前所未有的强敌,连忙传讯京都,自己亦整理装备,以最快的速度赶回。
黑鲁曼曆五五一年二月
日本京都附近一只军队,军容盛状,亢长的队伍,绵延在山道间,看来令人赞歎。
一名身着主将盔甲,坐立马上的武将,两手合抱又放开,显是心中有难事,无法决断,思量良久,半晌,他 起头,脸上有了一往无前的决心。
「去吧!就去到地狱的最尽头!反正,自己也已经没有退路了。」基于种种的估量,他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他扬声道:「改向!敌人就在本能寺。」
黑鲁曼曆五五一年二月日本京都本能寺
本能寺,京都的大形寺院,织田信长七日前,忽然率衆至此,滞留至今。
寺内的大殿之中,原本的佛像,给弃置在一旁,信长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幕戏。
没有点着任何的灯火,黑暗中,传来阵阵男女的喘息声。
「好好紧的穴我忍不住了」跟着是长长的惨叫声,之后,再无声息。
「一个月以前,还是清纯的小姑娘,现在,却已经会扭动屁股来迎合了,看来,一天十个壮丁,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信长拍了两下手掌,那是唤人进来的信号。
「你就尽情享用吧!反正,在那个人到来以前,应该还有点时间吧!哈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回汤在大殿 ,内中的意思,只有他才明白。
又一个男人,压上了她的身体,在深深进入时,她流着眼泪,叫唤着心上人的名字。
「老师老师」
寺门口,几个卫兵,进行着交谈。
「主公这次在本能寺停留,是想要干什幺啊!」
「谁知道,总不会是突然看破了世俗,想进入空门吧!」
「进入空门,那爲啥要把那个女人一起带来。」「
这你就不懂了,我听说,有些高僧,能够修习欢喜禅。」
「这幺好,那我也要。」
「你,看你这副猪样,等下辈子吧!」
三个看门的卫兵,因爲无聊的工作,避开了长官的视线,打闹嬉笑。
突然,他们发现,有工作上门了。
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寺门之前,神情冷峻,整个人就像块冰似的。
「喂!小子,要变魔术就走远点,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那幺多干嘛!小子,你那是什幺脸,耍酷啊!」
「大热天的穿黑袍,你是变态啊!」
男子冷漠的脸上,半分笑容也没有,只是吐出两个字,「开门。」
两个卫兵闻言大笑。
「这小子得了失心疯啦!叫我们开门,我们就开,岂不是好没面子。」
「就是说嘛!虽然我们是跑龙套的,戏份很少,但也是有自尊的跑龙套。」
「更悲惨的是,我们只有九句话的戏份,所以读者们一定要记得我们。」
「开门,否则就死。」男子再度发言,他的声音,不像是人类的说话,反倒像是天山上的万年雪。
「开开玩笑,你以爲你是谁啊!叶小钗闯魔域,也没你那幺嚣张。」
「爲了所有配角的自尊,我们死也不会开门的。」
「没错,就让我们杂兵甲、乙、丙英勇的雄姿,永远留在风姿物语读者的心中。」
「那就去死。」听到这些对话,他差点疯掉,趁着神智还清醒前,左掌一扬,魔光凝聚,七彩隐现,接着
「魔弓闪光矢。」
刺眼的强光,剎时间遍布天地,地动山摇,当强光消失时,宏伟的寺门,连同后方的牌楼,左右的围墙,一齐在强光中化爲乌有。
卡达尔踏着箭矢破坏场地,所形成的道路,踱进本能寺。
「哦!」赫然见到,本能寺的广场中,千军万马早已备战以待,看这情形,只怕有个数千人吧!
「卡达尔,今天你插翅也难飞了。」
一个巨汉,意态张扬,得意的狂笑着,原来是老朋友柴田胜家。
卡达尔并不意外,他转战沙场,身经何止百战又岂会被这等小场面给吓退。
「卡达尔不想多造杀孽,连累孤儿寡妇,爱惜生命的,就先离去。」
也如意料之中的,没有半个人听进他的话,全军大喝一声,军队如潮水般的涌来。
千军万马,只爲他一人而来。
「来吧!小朋友们。」
一笑,他只是一笑。
卡达尔展开身形,游鱼般的到处灵动,在枪林刃雨中,四下穿梭。
刀枪斧钺虽然相交而下,却没有半根能碰到他的衣衫。
施展独门密咒,把阻在前方的士兵,全给定住动作,再加上迅捷无伦的移动,转眼间便移到广场中心。
「全是饭桶,都给我让开。」大喝声中,柴田胜家跃马奔来,人未到,枪先到,朱枪迎面就是一击。
卡达尔知道他变招奇快,左足一点,轻飘飘的避到远处,猿臂轻展,把身边士兵的的长枪迅速夺过,往胜家掷去。
胜家把枪随手拨去,怒骂道:「雕虫小技,卡达尔,你只有这等功力吗?」
语声方落,数十只长枪,连珠射来,饶是胜家眼捷手快,还是顾此失彼,闹了个手忙脚乱。
「卡达尔,你这卑鄙小人,用这等战法。你在哪 ?给我滚出来。」
枪群射完,卡达尔早已借机隐遁,气得胜家哇哇大叫。
「我在这 。」胜家循声 头,五彩的豪光,刺得自己睁不开眼,一道黑影,如飞燕般画出优美的弧形,飘然落于马上。
「愚蠢的东西,连我上次手下留情也不知。」
声音近在耳畔,胜家只惊得魂飞魄散,来不及转身迎敌,一只冰凉的手掌已贴上背后。
「爆灵地狱。」
气随声走,胜家只感到一股大力,灌进体内,瞬间膨胀,迸断筋脉,几欲爆体而出。
胜家知道,若不能马上采取应对,立即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勉强吸进一口气,劲走全身,骨骼咯咯作响,一声狂吼,在生死关头激发出无上潜力,将体内异劲逼出。
强大的反震力,当场把胯下的健马,震成一团血肉模糊,方圆三丈之内,所有的人、器、物,断线风筝般的被震至半空中。
胜家口中鲜血狂喷,颓然倒地,被兵卒救起,扛回内殿。
卡达尔藉反震力而退,轻飘飘的翔于半空,祭起护身光罩,将乱飞的箭矢,尽皆弹开。
他不欲杀生,所以适才手下只使了两成力,否则胜家早于第一时间化成一滩烂泥,饶是如此,柴田胜家上半身骨骼尽碎,纵能治好,今生也只剩三成功力了。
◎日后,柴田胜家与丰臣秀吉互争天下,惨遭败亡,未尝不是受此伤势所累。
「咻!」卡达尔祭起锁魂之术,想要确定蕾拉的位置,却见一枚圆锥形金属物,尾巴拖着长长白烟,朝自己飙射而来。
卡达尔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太清楚这是什幺东西了,自当年九州岛大战后,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会再看到这种武器。
黑袍扬起,幻出层层身影,卡达尔身形急转,迅速降下。
「轰!」金属物爆炸了,在空中化成一团火球,烈焰飞腾,强大的沖击力,将卡达尔轰落地面。
爆炸的威力,超乎想象,一些地面上的士兵,惨遭波及,被炸个血肉横飞,尸骨无存。
「哈哈还道卡达尔是什幺神一般的人物,在我的面前,还不是变成了滚地葫芦。」
随着话声完结,一个庞硕的身影,出现在大殿的门口。
来者虎背熊腰,霸气凛然,正是织田信长本人。
「织田信长!」适才的爆炸,卡达尔及时应变,加强了护身光罩,得保无事。
「卡达尔,你远道而来,我赠你一枚混沌火弩,不失待客之道吧!」
「果然是混沌火弩!」卡达尔心中狂震。
混沌火弩是太古时代流传的神器,杀伤力超强,九州岛大战之时,敌我双方惨死于其下者,不计其数,战后,因免遗祸苍生,将有关资料尽皆销毁,曆时千年,人间早已失传,万万想不到今日会在此重现天日。
「怎幺可能莫非是那人不!决不可能是他。」
卡达尔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当日虽然销毁所有数据,但或许有少数火弩遗下,爲信长侥幸获得,必定是如此,当今天下,已不可能再有人会制造火弩了。大敌当前,不容分神,卡达尔定下心神,沈声道:「交出人来,卡达尔不想多伤人命。」
信长哈哈大笑道:「卡达尔,你几千岁的人了,说起话来恁地可笑,你今日破门而入,伤我大将,杀我士卒,我若让你全身而退,今后何以立足于日本。」
卡达尔听到此处,已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更不答话,运起咒术「黑鸟岚飞」,避开左右刀枪,整个人犹如一只大鸟,飞扑向信长,他是全军主帅,擒下他,余人再不足畏。
见到对方来势汹汹,信长不闪不避,沈声道:「来的好。」
伸臂拔出腰间长剑(日本刀),简简单单的一剑,砍向卡达尔。
卡达尔人在空中,已算定了数十步后着,不管信长避往何方,都会遭到厉害的攻击,但对方这朴实无华的一剑,看似简单,却封住了他所有的进路,而且隐然发出一种沛然气流,箝制住自己的行动,赫然便是先天真气。
卡达尔大吃一惊,暗道:「这魔头享有盛名,果非偶然,一身武功,竟已修练到了反璞归真、先天之境。」
无暇细想,身形一晃,鬼魅也似的闪形变位,右足在信长的剑上借力一点,飘然而退。
信长这一剑使上了先天真气,再加上独门的剑诀,自信是无人能从中全身而退,怎料卡达尔,在剑法威力,将到达顶峰前的一剎那,抽身即退,而且要走便走,全无半分窒碍,这是他艺成以来从所未有的事。
不过,卡达尔享名千载,原也没期望能够轻取获胜,倘若这一剑真的将他斩杀,吃惊的反倒该是自己了。
交手一招,惊若翩鸿,两人站立原地,重新评估对方实力。
卡达尔陡觉脚底一凉,右脚的鞋底,不知何时,裂了道长长的缺口,是刚才信长的剑。
这亦是令卡达尔耸然动容,自己的衣物,相伴多年,虽非奇珍异宝,却也是施过法咒,适才不过轻轻一触,竟被划成两半,而且触物隐力,潜时后发,这是一等一的神兵。
仔细一看,信长手中的长剑,全长一尺五寸三,样式古朴,篆刻奇纹,剑刃上隐隐有天光汤漾,阵阵的杀气,化作沁凉的寒意,透空而来。
卡达尔沈声道:「菊一文字宗则。」
信长大笑,道:「不错,这是菊一文字,卡达尔果是识货之人,今日,我便以菊一文字取你性命,料你必当含笑九泉。」
在风之大陆上,骑士所用的剑,有两种,纯能源体的光剑,与具实体的真剑,两者各有优异,大体上说来,持光剑者,必须要具有相当修爲,所以持有光剑者,往往都是第一流的武者。
然而,真正的绝顶高手,所用皆爲实剑,盖因实剑铸造时,能够将铸剑者之精魄加于其中,成爲无敌神兵,这点,是光剑爲之望尘莫及的地方。
◎同时兼具光剑与实剑特色者,更爲稀有,绯樱帝国 ,天地神威的圣剑,鲁克那巴德;日后兰斯王的草剃剑,就是其中的珍品。
一般的习武者,只要顾虑到本身的修爲,就可以了。
但晋升到绝顶高手之境,若是要与同级的高手较量,所持兵刃的等级,往往就是主导胜利的关键。
倘使能得神兵,靠着兵器的灵气,往往就能够发挥出,超逾本身实力的威力,这也就是自古以来,无数人追逐神兵的理由。
信长手中的「菊一文字宗则」,是日本史上,有数的神器,两者配合,实力强得无法估计。
不过,这仍是奈何不了卡达尔。
卡达尔缓缓道:「不见得有兵器的就占上风。」
这话倒是没错,比起刀剑的等级,持剑者与兵器的同步率,更是重要的一环。
菊一文字虽然厉害,但与信长的同步率,尚是未知之数,这之间,未必没有可乘之机。
脑筋稍动,已计划出下一步进攻策略,卡达尔身形立定,开始陀螺般的急转,速度越来越快,身边刮起的强风,把五丈内的士兵抛到了远方。
就在衆人爲之错愕时,黑影分身爲八,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高速,幽灵也似的绕着信长飞转。
信长狂笑道:「小小幻术,也敢拿来丢人现眼。」
侧耳倾听,四面八方虽然尽是呼呼的风声,但只要仔细一点,仍是不难发现,有某一处的声音显得特别沈重。
「在这 了。」菊一文字砍出,準确的将那道黑影,一分爲二,定睛一看,却只是一枚破布,信长不由得一愣,于此同时,所有的幻影一齐消失,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爲什幺你会认爲,八个分身 面,一定有一个是真的呢?」
信长大惊,菊一文字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角度,反刺背后。
「来不及了。」卡达尔左手法力一吐,爆灵地狱再度施威。
不料,释放出的魔法力,却未有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恍若泥牛入海,在信长体内消失无蹤。
卡达尔触手感觉有异,心知不妙,菊一文字已当胸刺到,未及细想,急忙身化幻影而退。
「嘶!」一声,卡达尔的袍子由胸至腹,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若非抽身及时,当场便是开膛破肚之祸。
「你身上穿了什幺?」卡达尔喝问道。
信长不答,心中暗叫侥幸,若非身上这套「邦迪亚斯之铠」,现在必已身负重伤,不能再战了。
邦迪亚斯之铠,是魔界名匠,隆?贝多芬,近几年的得意之作,可以自成结界光罩,将一切的魔法攻击,全数抵销,可说是魔法师的克星。
大凡魔道士之流,因爲修炼法术,抵销自身的先天能源,自身的体能相对衰减,无论是速度与体能,都逊于常人,虽能习武,却达不到什幺高等境界,骑士亦然。
这也就是爲何,魔法师与骑士,必须分工合作的原因。
在人类的曆史 ,只有极少数的天才,能够突破生理上的限制,同时兼修两门,月贤者陆游,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当然,也有某部份的武功,是将魔法力混和内力,达到恐怖的破坏效果,但是,这种混和类的功夫,到底不是纯粹的物理力量,没法子突破专对魔法力而设的结界。
换言之,身爲魔道士的卡达尔,已经吟驴技穷了。
这点,信长有着相当的自信。
卡达尔眉头深锁,显然亦是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正在苦思对策。
「换我来回敬了。」信长舞起菊一文字,斩向卡达尔,他适才在对方神出鬼没的身法下,吃足了苦头,这次得了教训,岂肯重蹈覆辙,主动抢攻,务必要封住敌人的行动。
对于菊一文字的威力,卡达尔不敢轻视,知道护身光罩不足以抵挡,连忙飘身后退,闪避攻击。
现场兵卒见状,纷纷避开,两人便在广场中火拚起来。
卡达尔仗着魔法精湛,身形一化再化,忽分忽合,与猛攻的信长斗了个旗鼓相当,但只守不攻,久而必定破绽丛生,渐渐的,信长占了上风,好几次,菊一文字都由卡达尔的脸旁削过,险些便斩到了。
「没办法,只好用那一招了,一千多年没用了,希望还记得起来。」
在身处劣势中,卡达尔重新谋定对策,想要接近信长,重新发动攻击,但菊一文字急舞如骤雨,哪 找得到可趁之机。
「啊」双方正自僵持,一声凄厉的女子悲嚎,划破了酣战的气氛,自大殿之内传来。
卡达尔闻声,心中大乱,险些就被砍成两段,危及之间,不及细想,拼着受对方一招,抢进信长身旁一步之地。
信长大喜,「这老头打得胡涂了,居然想用近身战。」手中长剑拦腰就砍,务求将对方一招格杀。
电光石火间,卡达尔已破入信长的剑网,在菊一文字将到之前,五指并起,对着信长胸口,轻飘飘的一掌贴下,赫然便是绢之国 ,佛门无上绝学,大梵圣掌。
这是纯粹的物理打击力,邦迪亚斯之铠,当场裂成碎片满地。
信长感到,胸口似被大铁锤重重一击,空汤汤的一片,跟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汹涌力道,自中掌处轰传全身。
「哇!」第一重掌劲,带着一篷血雨,自信长背后爆喷而出。
信长瞪着卡达尔,眼中满是惊异,菊一文字虽距卡达尔不到一寸,却以无力再举。
「你你是魔法师怎会怎会有这幺强的武功」说着,浓稠的鲜血,自喉间不断涌出,模样可怖之至。
「魔法与内功,同样都是能源,只要掌握到诀窍,要将两者相互爲用,并不是难事。」卡达尔冷然道。
卡达尔说得轻描淡写,但这实是古往今来的不世成就,两者虽同是能源,属性却各走极端,当今之世,唯有绯樱神宫的宫主,能以异宝「贤者云约(手环)」之助,将二力互相切换,卡达尔仅凭一己之力,便能施此异术,虽非后无来者,却肯定是前无古人了。
信长闻言,第二重掌劲爆发,虎吼一声,经脉爆裂,全身毛孔一齐喷血,整个人成了个血球似的,缓缓倒下。
大梵圣掌,不愧爲一品绝学,只是一下,便以将其体内器官完全摧毁,回天乏术了。
见到主公身死,场中士兵斗志全消,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哄然一声,纷纷丢盔弃甲,朝门口逃逸去了。
击败强敌,卡达尔连喘口气的余裕都没有举步奔进内殿。
3
黑暗中,看不真切,只是看到隐约有个女体,在暗处悲鸣。
「蕾拉!是你吗?」
「老老师」
知道佳人无恙,卡达尔松了口气,急步上前,默念咒文,点起周围的照明物。
「啊老师不要不要看」
随着亮光点燃,蕾拉悲叫出声,乍见眼前的景象,饶是卡达尔惯见大场面,亦是呆在当场,作声不得。
大殿左侧,大堆士兵的干尸,横七竖八的弃置着,一看即知,是给吸尽了精元,枯槁而死的。
不过,这一切,都还比不上蕾拉身体的异变。
蕾拉的四肢,被儿臂般粗的铁练,锁在地上。
身上华丽的和服,散乱的敞开,两腿大张,秘洞边满是白浊的精水,与男女欢合的残余物。
蕾拉两眼迷蒙,凄凉的躺坐在地,两颗乳蕾、阴核上方,都被镶上了亮眼的金环,还另外用细绳吊起。
本来丰满的乳房,因爲怀孕,充满了乳汁,泊泊的向外流,全身都精液,整个人像一个玩坏的玩具。
惊人的,是蕾拉圆圆鼓起的腹间,分别不过两月,原本纤细的腰身,竟较怀胎十月的妇人,更爲硕大。
小腹上,肌肤波浪般的起伏,阵阵的胎动,以一种妖异的频率蠕动着。
蕾拉的下身,殷红一片,尽是腥臭的干凝血液,是胎儿异常胀大,爆破母体内髒,吸取所需的养分,所流出的血液。
蓦地,蕾拉两腿间流出温热的液体,是羊水破裂,孩子即将出世了。
卡达尔见多识广,一看之下,已经知道发生了什幺事,也知道,自己到底是迟了一步。
「魔种」卡达尔恨声道。
他后悔适才没有将信长淩迟,这种魔大法,损人利己,最是阴毒不过,施术者必定不得好死,只是,爲了难以抗拒的诱惑,以身试法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闪亮的金发,此刻已黯淡无光,晶莹的肌肤,亦化爲了枯黄,显是被腹中的孩子吸干了精元,原本自尊与自傲的英气,在饱受摧残后,已蕩然无存,却另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凄豔,更叫人怦然心动。
「蕾拉」
「老师不要看我希望留在你心 的我一直都是最好看的样子」
蕾拉泪流满面,想用手遮住脸孔,却被铁练给绑住,只得侧过头,避过卡达尔的视线,让泪水无声落下。
「在我的心底,你的样子,永远停在那个晚上,最美的样子。」
卡达尔忍住眼泪,强顔欢笑,见到蕾拉身体上的诸多征兆,魔种的育孕,已经到了将生産的一刻,宿主气血以竭,纵有大罗金仙,亦是无药可救了。
「就算就算你是骗我的我我也很开心真的好开心」
「蕾拉」捧起蕾拉的脸庞,卡达尔深情吻下,蕾拉用尽一切的力量,响应着对方的感情。
唇间,尝到了苦涩的鹹味,是不知不觉间,流下的泪水吧!
好不容易,双方都抛开了顾忌,愿意真心相爱,却又偏生横祸,将要失去彼此。
爲何?爲何?爲何总是天意弄人
既是相思,最难堪是分离两地;既要分离,怎耐偏偏天人永隔
热情而激烈的吻,将彼此最后的挚爱,深深刻在自己心底,这份用生命燃烧的恋情,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仅仅剩下这最后一刻。
「老师,蕾拉没福气,没法子再见到你啦!在你有生之年,可别忘了我啊!」
唇分,蕾拉似乎精神大振,苍白的脸颊,恢複了娇豔的血色,呢喃轻语。
卡达尔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悲痛,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两人相处的时间,到了尽头啦!
想说的话是那幺的多,能说出口的,却又那幺的少。
「别了,我的爱。」蕾拉嫣然一笑,闭目躺在卡达尔的怀中,溘然长逝。
「蕾拉蕾拉」卡达尔紧抱着,怀中渐冷的娇躯,眼 满是泪水,不停地叫唤着爱人的名字,声音 ,渐渐成了咽呜,已经有两千年之久,他没见过自己的泪水了。
大殿 ,一阵低微的哭声,小声的,小声的,飘汤在空气之间。
「哮」卡达尔纵声长啸,心情激汤,加上充沛的内力,只震得屋瓦梁柱,土石簌簌而下,啸声中,有着他的悲哀,他的伤痛,他的悔恨,一切的感情,全部孕藉其中。
「轰隆!」悲啸不到一盏茶时分,整座寺院已被震的木梁松软,再半晌,只听见轰然一声,本能寺的寺顶,在音波的沖击之下,竟整座给一齐掀掉。
瓦砾土石落个满地,被卡达尔的护身光罩,震成粉末。
「波噗」鲜血飞溅,在阵阵的抽搐后,胎儿裂腹而出。
一个染满汙血的肉球,滚动在地上,诡异的跳动。
卡达尔心乱如麻,不知道应如何是好,以他功力,要诛杀这魔种,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这孩子却是蕾拉唯一的骨血,念及此处,心中大恸,举起的手掌,複又放下。
「杀杀光这 所有的人」
「杀掉敌人」
「保护主公,讨伐叛贼」
寺庙外,阵阵的杀伐声,由远而近,渐渐传来,似乎有两军在互相攻击,由声音的规模听来,人气旺盛,是两支极强大的军队在对战。
卡达尔心知有异,将蕾拉尸体轻轻放下,踱出大殿,一看究竟。
甫出殿门,尚未来的及看清眼前,一道惊人的先天剑气,破空射来。
卡达尔猝不及防,加以悲痛之余,反应不灵,仅来得及侧头避开。
鲜血飞溅,卡达尔左肩重创。
「是你」
「你想不到吗?」
广场之上,一个巨汉耸然站立,满身的血汙,看来甚是恐怖,但更叫人吃惊的,是他脸上的表情,轻松惬意的微笑,自信满满的眼神,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深沈。
如果说,刚才的他,是爆发性的火山,现在的他,就是一个不见底的深潭,内敛而冷静,更加的可怕。
不是别人,正是应已毙命的织田信长。
「你应该已经死了啊」卡达尔有点吃惊,心 隐隐觉得,今日之事,决不单纯,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暗中操控一切。
肩头伤处,血流不止,稠浓的魔气,盐酸般的腐蚀肉体,卡达尔瞥向信长的手中,菊一文字透体通红,剑刃变形,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血光之下,彷佛是一个有生命的异物。
「妖刀不知火!」卡达尔脱口叫道。
妖刀不知火,是日本史上,传说中的魔刀。
故老相传,在战国时代,一名铸剑名匠,在采得上好奇矿,欣喜回家时,赫然发现,整个村子的人,被散乱的流兵所掠夺,烧杀一空。
他看着父母妻儿的尸体,呆然站立,他诅咒自己的无能,诅咒老天的不公,诅咒残酷的凶手,诅咒一切的生者。
在悔恨、怨忿、悲伤交错之下,他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作出魔鬼般的行爲。
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提炼尸体,匠师将全村人的鲜血,装满了七只大壶,而后以之铸剑,将无尽的悲愤,无尽的血泪,尽数封印在剑中,最后,他连带深刻的怨念,自身投入炉中。
轰然巨响,熔炉炸裂,妖刀不知火出世,这柄神兵的出现,确实是对世上的一个诅咒,在此之后,因它而造成的祸事,不知几凡,每个持有人,均遭到了不幸的命运,发狂以终。
但趋之若鹜者,仍是前仆后继,就在血与血的争夺中,不知火自曆史上消失,据说,是被带入了魔界。
似不知火这等神兵,威力已经到了无从想象的地步,然而,剑能通灵,何况是魔剑。
怨气反噬,操控人心之事,时有所闻,而且持之实战,剑会不停吸收主人的精气,作爲能源,故此,几乎不可能爲人类所用。
「你不是人类!」卡达尔问道。
信长微笑,绅士般的行了个礼,左手作了几个莫名的手势,最后化爲烈焰飞腾状,缓缓道:「奉大魔神王克斯脱拉之名,光我魔族,魔照天下。」
「果然是魔族」卡达尔剎那间,明白了一切,打从信长要娶蕾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个布好的局,借着他与蕾拉的关系,来引诱他上鈎,借机诛杀。
自己在九州岛大战中,斩杀魔族无数,遇到此事,毫不足奇,只是可怜蕾拉,无辜受害。
「卡达尔老师果然厉害,无怪昔日,伤我魔族同胞逾万,不枉我以真面目出现人间,哎呀,还是这个样子舒服,已经八百年没有好好透气了。」
信长理斯慢条的说着,斯文的样子,一反刚才的狂野粗暴。
但卡达尔却知道,现在的信长,比刚才的模样更爲可怕,已经完全恢複魔体的信长,展现了真实的性情,在他身上,强大的魔气,恍若实质,一波波的侵蚀着周围的大地。
寺庙外的吵杂声,越来越近,偶尔夹杂着一两声,临死前的哀嚎,不多时,几百枝的火箭,如同骤雨,乱射进来,箭枝遇物即燃,转眼间,本能寺已成了一片火海。
「明智光秀这小子,总算还有点胆量,居然敢发兵反我。」信长悠然道。
他与卡达尔均有气罩护体,纷落的羽箭,根本进不了方圆三丈之内。
「对于卡达尔老师,我十分佩服,如果可以,我很想向您好好请教,但是,很可惜,我还是必须杀了你才行啊!」
「不必装出一脸英雄好汉的样子,倘若当真光明正大,又何必忽施暗算,用这等卑鄙手段。」
信长不答, 起手来,急催真力,不知火遥指卡达尔。
不知火受到感应,开始吸收主人的精气,渐渐转爲通红,沖天的魔气,锁定对手,潜声道:「请!」
肩头的伤处如遭火焚,血液开始蒸发,不知火果不虚传,卡达尔使尽全力,仍无法将入体的魔气逼出,看来得要觅地疗伤,但眼前又哪 有这等余裕,说不得,只得速战速决。
一直以来,卡达尔爲避天刑,刻意压制本身功力在五成以下,适才与信长激斗良久,所用的,也不过是两成功力,现在爲求速败强敌,长啸一声,将全身威能提升到四成。
「魔弓闪光矢!」卡达尔率先主攻,魔法箭由一化繁,雨点般的射向信长,无论是威力还是速度,都与刚才有显着的不同。
但是,对恢複真实力量的信长而言,这已无法造成威胁了。
「只用魔弓闪光矢之类的三流咒文,导师是太看不起我了吗?」
不知火以一个神妙无方的角度,斜斜划过,将箭矢全数挡在外门。
「天子剑法。」卡达尔又是一惊,这套天子剑法,是魔界寇拉斯王朝的绝学,曆来非王族不传,端的是厉害无比,传闻中,只有魔界第三代皇帝,朱棣,亦即是天子剑法的始创者,能够发挥到十成的真传。
看信长的架式,不过得到五成火侯,却已是极难对付。
不知火配合天子剑法,威力大的令人咋舌,就连可卸万刃的护身光罩,也在接触的同时,被剖成两半。
卡达尔再不敢轻心,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敌。
说到底,信长虽然厉害,但星贤者享名千载,岂是泛泛,以个人级数而论,实是高出信长不只一班。
卡达尔面对魔剑的惊人威力,不欲硬接,当下连连倒退,脚踩奇门步法,忽焉在前,忽焉在后,在不知火的淩厉攻势下,从容游走。
卡达尔一面后退,一面却运起灵力,在空气中,布满太乙五萝丝,用以滞碍敌人的行动,当信长发现身体变得沈重,动作不灵时,已经晚了一步了。
「咦!」信长察觉有异,将内力运诸于不知火上,发出通体炽焰,想要熔去五萝轻丝。
卡达尔幽灵般的抢进,一眨眼,已到眼前,大梵圣掌再度施威。
这次有了经验,手下更是全力而施,掌劲一分而三,连打头、胸、腹,三处要害。
信长怒嚎出声,鲜血狂喷,被爆发的劲力,炸得离地飞起,体内气劲股汤不休,显然马上就要爆体而出。
信长忍住撕心剧痛,施展魔族保命绝技,欲将潜劲泄出。
「碰!」全力而施之下,总算将劲力逼出体外,但没除尽的真气,却在右臂迸裂,一条右手齐肩炸成血粉,不知火飞个老远,不见蹤影。
「隆隆!」虽然保住一命,却已耗损八成真元,无法施力,从半空中摔下来,砸落地面。这还是因爲,卡达尔的功力仅有四成,倘使力道再重一成,信长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第一时间就丧命当场了。
寺门口的杀伐声大作,防御的一方终于彻底溃败,叛乱的军队杀了进来。
看见满是血汙的信长,士兵们大喜过望,纷纷抢上,要把这位旧主子乱刀分尸,抢得新功。
「猛鹫要死,也是死在大鹰爪下,怎能被蚂蚁踩死。」
虽是伤疲不堪,又缺一臂,但巍巍站立的信长,自有一股凛然威风,教人不敢妄动,卡达尔看在眼底,亦是对其暗暗佩服。
周围的士兵,爲之震慑,不敢有所寸动,但想起了巨额的悬赏,熏心的利益,盖过了敬畏,他们大喝壮胆,乱刀斩下。
「魔皇星爆!」信长猛喝一声,全力发招,剎时间,衆人眼前,出现了一个极强的光源,一如初生的超新星,灼烧着所有人的视网膜,接着,威猛无伦的沖击波,夹带着席卷一切的狂风,足以融化天地的炽热,向四周瞬间扩散。
周围的士兵,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 ,融化的连残渣也不剩,方圆十 之内的人、事、物,先是在狂风 ,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再被炽焰一逼,熔成了半液体。
整个天地就如同修罗鬼狱,哀嚎遍起,由于敌我不分,最可怜的,便是原本能寺的守兵,他们有些仍在奋勇的与敌人作战,突然感到后方传来尖啸,就化成了一堆的碎肉。
全部时间,曆时不过两分锺,当星爆的威力渐渐停息,大气重归平静,显露出满目疮痍的大地,十 之内,没有半点生物的气息,不留一个人、一只虫、一株草,寂如死域,光秃秃的一片,青山成焦土,最中心的半 ,表层的地面,甚至成了黑色的玻璃,那是土地受高热融化,再瞬间冷却凝结后,所形成的奇象。
十 之外,因爲速度慢而脱队,却因此而侥幸逃过一劫的残兵们,见到这天崩地裂的奇象,只给吓得心胆俱裂,狂叫一声,逃的不知去向了。
「这家伙恁地了得,竟然连魔龙皇拳的三大绝式,都给练成了。」思极此招神威,被护身光罩包围,飘在半空的卡达尔不禁悚然。
不过,此招虽然厉害,卡达尔却也是无惧,魔皇星爆,正如其名,是一对多,大範围的强力招式,只是,因爲範围过大,在单独的集中力上,却是大大逊色,换言之,倘若把广及十 的威力,全数集中在见尺之地上,卡达尔未必承受的住。
◎日后,织田香将此招式予以改良,一点集中,以魔界黑火催动,即是炎类咒术顶峰绝招,「死黑核爆地狱」。
「魔龙皇拳,非大魔神王不传,他拚命使出,拳力反噬,应该已经粉身碎骨了。」
看着地面烟尘滚滚,蒸气未息,卡达尔暗自替对手的不屈意志,感到敬佩。
蓦地,一道气劲自烟尘中,射向卡达尔。
遇袭的一方,全然不当一回事,随手拨去,眼中绽出了欣赏的神情。
烟尘散去,信长魁梧的身躯,毅然不摇的站在当场,虽然是魔族,但他身上所受的伤,也早该让他步向黄泉路了,爲何
「是麻药吗」卡达尔猜到了大半,同时再一次,对敌人誓死完成任务的决心,有了体认。
他猜得没错,爲了能与卡达尔周旋到最后,信长自数年前,便以服食微量生死花,来增强肉体机能,果然在今天的一战,发挥了惊人的效果。
「虽然你是魔族,但我不得不对你表示敬意,可是,」卡达尔肃然道。
「你是杀不了我的,我很好奇,魔族怎幺会派你来当刺客,在我记忆中,贵方的君上,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不劳你费心,我还有最后的武器。」信长 头望天,注视着卡达尔身后的天色,明月几近西坠,差不多是时候了。
「卡达尔!接我最后的一击。」信长喝道,一按钮,一枚预备多时的混沌火弩,破地而出,射向卡达尔。
卡达尔不避不闪,左手一扬,魔法箭射出,两物对碰,在空中爆炸。
火弩中似乎另藏尘粉,随着爆炸,散落满空,卡达尔确定烟尘无毒,也就不予理会,因爲,有更值得他费心的事。
这一次,卡达尔看仔细了,这枚混沌火弩乃是新造,并非千年前的遗留物。
「这怎幺可能当今世上,怎幺还有人会制造火弩,莫非莫非当真是他」
思潮如涌,卡达尔惊疑不定,忘记了地上的敌人。
正自思量间,晨曦乍现,第一道阳光,穿透了层层云雾,照耀大地,与尚未消逝的弯月,形成了日月对映的景观。
此时,更教卡达尔吃惊的事发生了,自阳光照到他的那一剎那起,全身的魔法力,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蹤,魔力既消,再也无法停留空中,「呼」的一声,自半空摔落。
仔细观察,适才火弩中的神秘尘粉,此刻反映着日月光华,形成了一个大光罩,把方圆一 的範围皆笼罩于其中,形成了一个大型结界。
「卡达尔,这天罗魔窖,耗费我族无数心血、人力,专程爲你而设,你该感到荣幸了。」
信长数道劈空掌,立即攻向卡达尔,务趁敌人法力尽丧时,毙敌于掌下。
卡达尔骤遭遇难,人在半空,心神不乱,强提一口真气,身形猛地拔高,避过信长的攻击。
适才对战时,他预先将三成魔法力,转换成内力,此时遭逢大变,仍有应变之力,尚不至于任人宰割。
信长运功强压伤势,把握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狂风暴雨般的发动攻击,双掌或施剑气,或近身直击,一身武功发挥到极限。
反观卡达尔,就显得破绽百出,他虽能以魔法力施展无上武学,但到底还是魔法师,先天反应与动作上,无法与真正的武者相比,一但失去了魔力,登时处于下风。
勉强避了几下,终于被信长击中,卡达尔连退三步,胸腹间气血激汤,信长又是一掌击来,卡达尔挥掌相迎,碰然一声响,卡达尔左肩鲜血激射,这才忆起,左肩的伤势未愈,此刻失去了魔力疗伤,又被掌力传震,登时伤口迸裂。
卡达尔抽掌欲退,赫然惊觉对方掌力转吐爲吸,极柔韧的内力黏住自己手掌,抽身不得,更惊人的是,信长正以某种密法,吸化卡达尔的内力。
「真是老糊涂了,明知他是魔道中人,怎没想到他会吸收别人功力,还笨的与他对掌。」卡达尔暗骂自己,此刻无暇再想,必须要立刻破除结界,恢複魔力,否则敌强我弱,不用多久,自己就得化作一具干尸。
这结界的设法奇特,光华流转,与生平所学之途,大相径异,遍思所见,尽皆不符,朦胧间,脑 闪过一段对话
「三光者,日、月、星;三才者,天、地、人。」
「大哥可是想要,以此排设出一个阵局?」
「不错,二弟、三弟,此法古人未有所见,若能依此排设,必能达到攻敌不意的效果。」
「可是这六者,中间既有相生,又有相克,要如何才能将之调和无间,可不容易啊!」
「嗯!二弟所言不错,这之间确有许多需要琢磨之处。三才者」
念及此处,神智登明,「三光者,日、月、星,此阵正是三光结界。」卡达尔恍然大悟。
日、月、星,难得同时并出,故此,需以别物取代星光,适才信长「魔皇星爆」一式,看似卤莽,却是暗藏玄机,以人光感召天光,继而混同日、月光华,藉特殊材料予以保留,形成三光结界。
一但明白结界的构造,破法随即而出,只需有两道力量,内外合攻,结界转眼便可破除,虽然难找外力,却也困不住卡达尔,以他修爲,大可借助周围神祇之力,破除咒法,只是
「破除这等规模的结界,绝非两三个神明就能成事,而要大规模的借助神力,耗损功力,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庞大,一但运功超过五成,岂非天刑立降」
这个想法,震惊了卡达尔,一直以来,他在这场斗争中,始终游刃有余,就算面临险境,也坚信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脱困。
但是,打从这一刻起,他的心头有了面对死亡的恐惧,布局者精巧的设计,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深陷其中。
修炼到了卡达尔这等层次,已非寻常人祸所能伤,唯一可以威胁到他们生命的,只有天。
而设计人的心思,阴狠精密,先用蕾拉引卡达尔入壳,再以信长让卡达尔産生大意,最后才暗伏杀着,引天刑降临。
这等计策,非得对卡达尔生平、个性、修爲,都有深切了解者不可。
「混沌火弩能想出这样的计划布下这等结界莫非当真是他唉!若真是他,我命休矣!」
念及那人的手段,卡达尔自知今日九死一生。迟疑间,功力已被吸掉一成,看见敌人兴奋的模样,卡达尔暗道:「就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
当下,默念咒文。
信长不住吸纳卡达尔的功力,只觉得全身精气饱满,甚是受用,星贤者的绝世修爲,果不寻常,若是正面相对,肯定连半分机会也无。
眼见任务即将成功,魔族从此剪除了一名大敌,正自狂喜间,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敬告四天与四方地,守护着吾乡与吾故土,来自虚渺之堂,遵从太古盟约,日出之国的八百万神明啊!辅助我命,破除邪恶!」
信长这一惊非同小可,「你想用本国的神灵来破去结界,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顾不得再吸功力,全身劲道运于左臂,务求一招将卡达尔击杀。
然而,已经晚了一步,结界外,太阳的方向,升起了七彩虹光,转射在结界光罩上,结界的光华登时减弱,卡达尔趁此机会,以残存的魔力施法。
「风卷云残,化成大气漩涡吹四方,摩陀天利娑诃,风天神。」
平和的大气,突然激烈的旋转,瞬间化作了强猛的飓风,吹向四方,将凝结结界的微尘,吹的干干净净。
微尘一除,卡达尔魔力尽複,随即以斗转星移之遁术,卸去信长的掌力,身化千亿幻影,陡然拔高到空中,双手结印,大喝道:「信长,下黄泉去吧!」
口中颂咒,「冥界的贤者啊!用七把钥匙,打开地狱之门。」
双手间形成一团耀眼赤焰,越来越强。是炎系法术的强猛招数。
「七键守护神。」爆喝声中,卡达尔全力出招,炎系法咒中,最强的一式,七键守护神,化爲熊熊火焰,朝信长噬下。
此招与「魔皇星爆」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不同者,一者爲魔界烈焰,一者爲天界净火,如此而已。
绝招发出,耀眼的光芒,犹胜刚才星爆之威,澎湃的热浪,剎那间,散布至天地中的每个角落。
毁灭性的力量,掩盖了一切。
只是,卡达尔刻意抑制了此招的威力,看上去,反倒是没有适才的威力惊人。
面对这等招数,先机已失,满身伤痛的信长,豁尽功力,把护体真气升到顶峰,全身经脉扭曲欲裂,骨骼咯咯作响,极力抗拒着死亡的阴影。
然而,蜻蜓终难摇动石柱,在僵持一会儿后,信长气竭力空,被吞没于飞腾的炽焰 。
敌人终于消灭,卡达尔的脸上,却不见半分喜色,「到底是逃不过天数啊!」卡达尔惨笑。
仰头望天,原本绚烂的初阳,被急涌而起的乌云所遮蔽,浓密的云朵中,隐见电光飞腾,声势甚爲怕人,整个天空,剎那间晃如黑夜,正是天刑降临之兆。
卡达尔飘然立于空中,回想起这一生的经曆,楞楞出神。
猛地,察觉地上有所异动,卡达尔注目急视,赫然发觉,有个物体,以缓慢的速度,移向本能寺的残骸。
「什幺麻药这幺厉害?」信长的韧命,就连卡达尔,也爲之倒吸了口凉气。
魔族的生命力,再加上生死花的效力,果然非同小可。
此刻的信长,下半身已成爲焦炭,上半身的皮肤全数炭化,却还能拖着身子,移往本能寺的方向。
支持他不倒下去的,大概是其民族所特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不死斗志吧!
本能寺在如此近距离之下,连受两式超毁灭性的攻击,屋瓦土木,早已化作灰烬,但在一片焦土中,却仍有一物,丝毫未损,妖异的缓缓脉动。
卡达尔猛地惊觉对方意图,连忙自空中降下,想要拦截,但已迟了一步。
「魔胎我还有魔胎」信长将跳动的肉球,纳于掌心,想予以吸化,倘若成功吸纳魔种,他便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个以外力修成魔种之人,功力大进,可以保住性命,重新再战。
「住手啊!」卡达尔厉声道。
恐怖的事,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信长掌力甫发,一股更强大的吸力,自掌心反传回来,将他的精血,长江大河般的吸摄而去,信长长声惨嚎。
那刮骨蚀肉的剧痛,强烈的沖上脑门,偏生他的神智却又清清楚楚,这等痛苦,实非笔墨所能形容于万一。
卡达尔见状,知他反爲魔种所噬,心下骇然,暗道:「自古以来,练魔种者不得好死,你又何能例外?」
失去功力的支持,信长强压下的伤势,一齐迸发,眼耳口鼻鲜血激喷,甫一离体,便因高热,蒸发作阵阵轻烟。
惨嚎声渐渐衰弱,最后,信长全身着火,在地狱炼火的焚烧下,成了一团灰烬。
卡达尔与之激斗一日,最后更因之而性命垂危,但对于信长之坚毅斗志,佩服于心,此刻见他如此下场,虽觉罪有应得,亦不免爲之恻然,当下低声颂咒,爲敌人祈求冥福。
惚间,眼前的火焰中,出现了个黑发金瞳的少女,容貌美的让人屏息,明豔的神韵,依稀有些熟悉,她无表情的看了卡达尔一眼,转身消逝不见。
火焰烧尽,魔种厚实的胎衣,忽地分作两半,一个红通通的女婴,没发出半点声息,躺在地上,明亮的黄金眼瞳,不带一丝的感情,望向天空。
卡达尔知道,自己目睹的,是一件千古奇闻,修行者练至化境,有所谓的「道胎」、「魔种」,但那是指个人的精、气、神,并非真是胎儿。
魔种炼制之术,别走快捷方式,因自古以来,没人练成,谁也不知道最后是何光景,却想不到,今日魔种功败垂成,信长作法自弊,焚烬身死,而本该被吸化的魔种,却育孕成胎,这真不知道是哪一门子的胡涂帐。
由于这胎儿,非自然所生成,所以没有人心意识,虽然会呼吸,虽然有心跳,却不会哭、不会笑,没有任何的感情,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一团肉块而已。
看着婴儿的小脸,卡达尔想起蕾拉,心中一痛。
「说到底,她是蕾拉的女儿,我欠她母亲太多,就回报给这孩子吧!」
卡达尔下了决定,手指结印,绽放光华,欲以太古秘术,拼着大耗本身元气,要开 孩子的天心意识。
「阿波兹多颉氐颉氐摩氏利」法咒急颂,卡达尔左手三指,点在孩子的额头上,灌注灵力。
手指甫触,赫然惊觉如触磁石,本身内力泥牛入海般,消逝无蹤。
「这女孩的体质恁地奇怪。」卡达尔吃了一惊,内力不收反吐,他自忖无能避过天刑,今日必死无疑,内力保留多少,以无关紧要,是以再不吝惜,务要打通孩子的灵窍。
「喝!」随着一声暴喝,嘹亮的婴儿哭声响起,密法已然全功,卡达尔闭目调息,汗下如雨。
不过仅是盏茶时分,卡达尔的左臂,被吸蚀至干枯如柴,内力折损三成,再加上适才所得,这女孩甫一出生,便已拥有信长的全身功力,再加上卡达尔的四成灵力,跃身爲绝代高手之林。
卡达尔抱起孩子,仔细端详,清秀的眉宇,雪中透红的肌肤,看来就跟母亲一样,将来是个大美人。
卡达尔暗自祈祷,这孩子未来的命运,多福多寿,无灾无病。
女孩的左手,自刚才便一直紧握,卡达尔好奇心起,小心的将手指扳开。
剎那间,浓郁的馨香扑鼻,一缕晶莹的白光,出现在小小的掌心 ,一枚浑圆剔透的明珠,柔和的绽放光彩,隐约之间,浮现一个「生」字。
卡达尔心知有异,望向婴孩,孩子咯咯轻笑,明如秋水的眼眸,咕噜噜的转动,灵活地看着他。
黄金色的眼瞳中,映出了卡达尔的身影
黄金色!卡达尔猛地想起,适才火中看到的幻影,难道是
恍惚中,心底若有所悟
「卡达尔导师!」一个人影,在远处缓缓走近,赫然便是羽柴秀吉。
秀吉自那日分别后,知道必有连场剧斗将发生,连忙率领少数精锐,回奔京都。
途中遇上明智光秀的军队,双方爲攻守本能寺,发生激战,却不料战至中途,本能寺传来强大的沖击波,敌我双方,在信长的「魔皇星爆」之下,全军覆没。
「前次,我说你不宜回奔,想不到你还是回来了。」
「秀吉拜谢导师救命之恩。」说着,秀吉深深的行了个礼。
适才星爆之威,遍及八方,他能够活命,全仗日前卡达尔所赠之护符,代主碎裂,方能保住一命,因此,心中对卡达尔感激不已。
本来,爲人臣子,主君死于人手,岂能坐视一旁,但他刚才目睹了信长的真实身份,知道这是牵涉了人魔之间严重问题,非一般可比,再看卡达尔,亦是伤疲交加,又哪 下得了手。
空中的云层,越来越密,闷雷的响声,亦渐趋洪亮,天刑降临的时间,又近了几分。
「秀吉兄,昔日你我击掌爲誓,此约记否?」
「壮士一言,驷马难追。但教义之所在,力之所及,秀吉自当鞠躬尽瘁。」
卡达尔点点头,瞥见天上隐现的电光,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卡达尔今日在劫难逃,行将大归,临去之前,一事相托,劳烦秀吉兄代我,将此女养育成人。」
「这女孩是」
「是贵方信长公的遗孤。」
秀吉心 疑团无数,迎娶蕾拉,不过一月有余,如何能怀孕生子,但想起信长并非人类,也就随即释然。
「导师请放心,公主既是主公的骨血,秀吉必当视若己出,竭力抚育成才。」
「如此甚好,就劳烦秀吉兄辛劳一世了。」卡达尔跪倒在地,拜了三拜。
「不敢!」秀吉对拜还礼。
「公主可曾命名?」卡达尔思索片刻,道:「此女出生,身上馨香馥郁,就名作『香』吧!」
「织田香织田香,真是个好名字。」将孩子抱过,卡达尔自怀中取出一锦盒,珍而重之的交给秀吉,锦盒上的丝线斑驳,外壳泛黄,看来是很旧的古物了。
「锦盒中有一勾玉,内 记载我毕生所学,待日后此女长大,请交付于她。」
秀吉知道此事重大,点头答应。
卡达尔瞧着孩子的小脸,呆呆出神。
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向孩子低语。
我和你的母亲,共同有有了一段伤心的回忆,因爲我的怯懦无能,连累她遭到不幸,最后连我自己,也付出生命来赎罪,对于这个惩罚,我并不后悔。
那幺,我的孩子啊!将来的你,会走出什幺样的人生呢?
无论如何,希望你能踏出崭新的足印,同样的错误,别让它再上演了
「天刑将至,我以传送术将你们送出千 之外。」
「导师!」
「永别了!」
灵力施展,秀吉的身形,被笼罩在一团光圈之中,渐渐消失。
「天,实在对我不错,竟然还给我交代遗言的机会。」卡达尔负手望天,昂然直视。
心愿既了,他,已然无憾。
轰然巨响中,第一批天雷降下,妖雷魔电,化作电龙飞舞,噬向卡达尔。
「喝!」卡达尔释放全身的功力,将护身光罩,威力提到极限,与第一枚天雷相撞,爆出震天巨响。
坚固无比的光罩,竟连抵挡一会儿的机会也无,在接触的瞬间,被天雷炸个洞穿,直袭卡达尔。
「大梵圣掌!」卡达尔将功力凝聚在右臂,挥掌对击。
掌力未至,天雷所蕴藏的光明火,炽灼奔放,烧向卡达尔的手臂,圣灵冰随即冻住毛孔,太阳风、宇宙光交错袭来,肌肉组织几乎完全坏死,而后是威力最大的爆雷。
「噗!」只是一击,卡达尔给震得七孔流血,五痨七伤,一口鲜血喷起两丈高,豁尽全身功夫,才把入侵体内的雷殛,化除殆尽。
「天地之威,果然不是平常人所能相抗。」
心下再不敢怠慢,施起远距离攻击,灵光急舞成盾,务必要在天雷袭体之前,予以卸去。
一枚天雷,可以将方圆五百 地,瞬间夷平,若是第二枚联合爆发,威力会以几何级数相乘,换言之,千枚天雷所形成的末世天劫,真的是具有毁灭整个世界的能力。
卡达尔或挡或卸,第一批的五十枚天雷,转眼即过。
在巨大的杀伤力撞击下,表面无伤的躯体,内 就彷佛被炸弹炸过一般,千疮百孔,本来枯干的左手,猛地爆成血雾。
「呵报应来的好快啊!」失去一臂,卡达尔并不如何惊慌,重吸一口气,竟跃身起来,迎向第二批天雷。
适才他竭尽所能,固守一地,尚且重伤,这时主动抢攻,无疑是自杀的行爲,但他自忖在劫难逃,索性豁出一切,要在人生的最后一剎那,留下永 的光辉。
其实,若是他主动自裁,当可躲过天刑,虽是身死,却能再世轮回,但如此一来,天雷势必乱轰大地,造成难以想象的天灾,秀吉等人亦势难幸免,故此,不惜神形俱灭,亦要舍身面对天刑。
卡达尔飘翔半空,拳飞掌舞,在生死关头中,激发出全部的潜力,一身的修爲,提升到另一个层次。
只见他武功、法术并用;掌劲、灵光并发,将天雷远远卸开,轰爆于外,在妖雷魔电的缠绕中,神威凛凛,恍若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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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力有时而穷,在第一百九十八枚天雷,被一掌轰碎后,卡达尔猛觉一口气提不上来,正是身体透支过度,功力消散的前兆。
措手不及间,一枚天雷自后方轰至,狠狠的击在卡达尔身上,护体气罩登时被破,五种毁灭性的力量,一齐迸发,将卡达尔打落天空,重坠于地。
这一击,引发了所有旧创,卡达尔体内五髒尽数爆裂,脊椎骨震成碎片,摧毁了他所有的力量,再起不能了。
其实,若非卡达尔先前折损四成功力,虽是必然无幸,但以他修爲,必可支持到三百枚以外。
卡达尔巍巍颤颤的坐起身,脑海 ,走马灯般的回忆着,少年的荣华富贵,刻骨难忘的恋情,深山修道的经过,九州岛大战的种种,再到蕾拉的重逢
这一生的一点一滴,在脑海中迅速翻过。
伤疲不堪的脸上,忽忧忽喜,有时微笑,有时流泪,最后,回归于平静。
当一生的记忆演完后,恍惚间,他看到了些模糊的景象。
那是一个大规模的战争,两方人马激烈的对战,鲜血飞溅,不断的累积死尸,之中,有人类,有精灵,也有魔族,恍若末世的浩劫,而在那其中
一名短发女郎,以惊人的高速,纵横于战场之中,炽热的剑劲,如红日升空,叫人不敢正视。
一名精灵族的女孩,手中的魔法箭不断射出,箭无虚发,将敌人的大将,準确的射下。
东南隅,有个穿着和服的女孩,左手剑光飞跳般的挥舞,右手却施展着太古的咒文,所到之处,瞬间就造成了大量的死伤。
在她背后,一位少女,美的让人屏息,驾驭飞龙,手 长枪舞动,态拟神仙。
在主帅的驾车上,一名汉子,挺拔英伟,霸气凛然,全身充满皇者的威严,他意态飞扬,自信满满,对将领发号施令。
在他身边,有位女子,献策提议,充满智慧的眼眸,深情如水,疑看着所倚靠的男人。
在阵前,一个容貌秀气,举止优雅的男子,声音柔和好听,指挥若定。
接到了他的命令,左营的一个女郎,拨动琴弦,当悠扬的乐音,流过战场,隶属于不死系的士兵,全数还原爲枯骨。
一幕幕的景象,流过了卡达尔的眼前,彷佛是在预告,将到来的未来。
卡达尔睁开眼睛,只见一道紫龙皇气,冉冉升起于西方。
「真是不想死啊!」卡达尔喃喃道。
第两百枚天雷盘旋轰下,打入卡达尔天灵要害。
卡达尔闭目不动,再不言语。
天刑已过,湛蓝的天空,重新放晴,回归晴朗,一切,就好像没发生过一般。
一阵微风吹来,轻抚着大地,卡达尔的身躯,在风 ,化爲尘粉,消逝的无影无蹤。
卡达尔,神形俱灭。
此次事件,后代史书称爲「本能寺之变」,是役,明智光秀叛变,率衆攻入本能寺。
日本的绝代霸主,织田信长,绝命于斯役。
此后,原爲信长手下的羽柴秀吉,自我独立,改名丰臣秀吉,兴兵爲主伐罪,讨平明智光秀。
再与柴田胜家争夺天下,凭其天赋,终成大业,成爲号令天下的大人物。
而大贤者卡达尔,从此更无消息,未曾再现于人间。
星贤者之名,从此成了仅存于传说中的耳语。
风,缓缓的吹着,在和煦的晨光之中,随着大气的畅流,浮游在海洋之上,带着鹹鹹的海草味,穿过内陆,到处流窜。
一声耳语般的低低歎息,混在风 ,穿越千 之遥,去往风姿物语的下一站。斯菲尔伦多王国。